黑雾中隐隐显出一副极干瘦的身躯,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能听见他嘶哑低沉的声音。
得知殷荃只受了轻微皮外伤后,顾楼南高高悬着的一颗心才缓缓放下。
尽管他原本就知道夏侯珏不会取她性命,可他却不想看见她受伤,哪怕只是掉一片指甲也不行。
他会……舍不得。
黑雾一般的人影已经散去,他却并没有去休息,而是跨过门槛走出屋檐,就那么站在雨中,微微扬起了光洁的下巴。
雨水顺着他的乌发凝聚汇集,贴在他的前额和双鬓,他睁着眼,望天,任凭雨水将他浇透。
冷风刺骨,像无数柄刀,从四面八方刺入体内,将他五脏六腑搅成一团乱麻。
“殷……荃……”
低语出声,顾楼南凤眸深深,唤出她的名字,心生无限惆怅。
“阿嚏!!”
端王府,殷荃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喷嚏,连鼻涕都跟着一并喷了出来。
飞快用手帕擦了擦鼻子,她皱眉。
这种时候也有人在想她?莫不是想她想到要杀她吧……
揉着鼻尖,她不禁自嘲的笑笑。
蓦地,她周身一冷,猛地站起身,看向练红绫:“哈日那呢?怎么没见到你们一起?!”
闻言,练红绫也被她问的一愣,答:“方才还在……”
未及她话音落定,方才不见了踪影的哈日那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
刺杀来的突然,殷荃一时间也没注意到事情的古怪,如今瞧见那机灵丫头,她这一颗心才算是稍稍放了下来。
心绪刚刚有些平复,她忽就想起夏侯婴。
从方才开始到现在,她一直没有见到他。而那些红袍刺客也并不恋战,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这些刺客,究竟是什么人?
思及此,她微微皱起的眉峰变得愈加浓深。
从旁瞧着的几人看见她忽就变得沉凝的神情,一个个皆面面相觑了起来,却又不敢出声相劝,一时间实在为难的紧。
“折腾了一夜,也累了。大家都歇着吧,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调查。那那,红绫,我们去睡觉!”
说着,她站起身,在众人几分惊怔几分呆愣的目光里走向软榻。
目光闪烁着的望向她纤细却坚挺的背影,练红绫和哈日那相视一眼,遂同时抿唇,紧接着快步跟了上去。
国师府。
“端王府这几日都没有人进出过?”拂动茶叶的手微微一顿,废太子夏侯珏挑了眉梢朝一旁的顾楼南扫去一眼。
“回殿下的话,确是如此。”
“没想到我那四弟府上竟藏了一位蒙部公主,还真令人有些意外……”视线收歇,他将唇线贴在杯沿边,轻抿了一口,随即顺手把茶盏往身旁小几上一搁,站起身朝外殿门走去。
“察尔罕似乎一直在找他大哥的遗孤?”自言自语般发出了一声疑问,夏侯珏眯了眯鹰眸,微微扬起了棱角分明轮廓坚硬的下巴。
顾楼南坐在原处,望向止步于朱红镶金殿门前英姿挺拔的背影,始终没有开口。
这些天始终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有下雨的可能。
云层虽不厚,却总也泛着一抹石膏般固结的白,看上去令人颇有些胸闷。
西苑烧毁,殷荃这些天都住在东苑。
亏得夏侯婴那人神共愤的洁癖,即便长时间无人居住,东苑也是一尘不染,光洁如新。
“国师府那边可有往外送什么消息?”
每日都要被殷荃拉着问一遍相同的问题,留守府上的白衣卫士们的回答渐渐变得有些机械化了。
“王妃……”庄荀忍不住开口,却在瞅见后者忽然明亮起来的眸光时不由自主的朝后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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