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他身旁只剩下一个监督校尉李成友,他才在惊惧中恍然。
“夏侯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大吼着挥刀冲向立于重重黑龙骑兵当中的夏侯婴,冯晖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而他身后,李成友早已瘫坐在地,目露绝望。
“砰”一声轻响,未及冯晖冲到夏侯婴面前,已然变作一蓬血雾,炸裂在众人当中,随之一同响起的,还有邪佛的喃喃低语:“善哉,善哉,施主怎么就不听贫僧劝呢……”
眼看着冯晖在邪佛莹白如雪的指尖前端炸成一团猩红的烟幕,殷荃皱眉,遂转身望向那些早已放弃抵抗的黑龙骑兵,嫣然一笑。
“你们,若不想落得那般下场,便最好不要再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殷荃笑的和善,一双春水明眸内却总也闪着一抹料峭的光,仿佛早春里许久不曾散尽的冬寒,只是被那明烈的光芒照着,便令人径自生出一种莫名的颤栗与畏惧。
未及她话音落定,只听一阵“乒乒乓乓”的金鸣交叠之声,所剩不多的黑龙骑兵们最终做出了缴械归顺的选择。
见状,她扭头朝夏侯婴望去一眼,后者的神情始终如一,仍旧没有任何喜怒哀乐,仍旧淡定如常,凉薄如水。
眯缝起双眼,她不可抑制的腹诽:某人总这么hold得住,难道真的不会憋坏么……
如是想着的殷荃扁扁嘴,遂收起视线转向从方才开始便一直显得过分安静的行云宗几人。
冷不丁被一股清泉般透亮的视线扫过来,武行几乎下意识便打了个激灵。
不知是心虚亦或其他什么原因,面对着殷荃那双极具穿透力的秋水明眸,总令他感到浑身不自在。自己在那女子面前,仿佛永远衣不蔽体一般。
冷汗,顺着后脊缓缓流下,武行抿唇,咬牙挪开视线,与此同时紧了紧攥着剑柄的手指。
看出武行那满身遮掩不住的僵硬,殷荃只想扶额。
有这么一个不懂掩饰自己的师叔,也难怪那些个弟子会是那副德性了……
待庞班将那些缴械归降的黑龙骑兵清点完毕,从始至终都未曾开口的夏侯婴终于蠕动了一下唇角。
“黑龙骑骑兵长冯晖恶贯满盈,死有余辜。但黑龙骑不会解散,是去是留,全凭尔等定夺。”
他声线沉定,少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威严,仿佛铮铮钟鸣,一下下敲响在众人耳边,直滚入心底。
“我等愿效忠王爷!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和停留,在邪佛手中幸存下来的十一名身穿黑色骑装的黑龙骑兵们齐齐出声,声震九天。
从旁瞧着唇线微抿的夏侯婴,殷荃眉心蹙了蹙。
黑龙骑兵骁勇善战名不虚传,却是败于冯晖这样十恶不赦的将领,实在令人扼腕。
蓦地,就在此时,邪佛那总也不以为然的声线悠悠然响起:“武行小儿,难得来了,便不要急着赶路,与贫僧叙叙旧……”
未及他语毕,只听“砰”一声响,方才武行所在之处赫然被邪佛空手凿出了一个三尺见方的洞。
烟尘翻滚,土腥弥漫,重重尘埃间隐现灰袍和尚那张看上去善良无害的弯弯笑眼。
“邪佛,那本剑谱乃是我行云宗内宗之物!若非……!若非……”
“若非什么?恐怕你也是受人之托吧……”旁若无人慢条斯理的应了一句,邪佛说着再次如一抹怪电,冲着身材魁梧的武行闪了过去。
瞧着这场突生的变故,殷荃揉了揉额头,斜眼瞥向夏侯婴,扁嘴道:“小婴婴,这武林中人的关系怎么这么乱……”
“他们向来很乱。”闻言颔首,夏侯婴垂落视线望向身旁之人,短暂沉默了片刻后继续道:“你可有兴趣?”
望向那微微上挑的眉梢,殷荃张了张眼眶,随即笑弯双眼,应道:“我现在只对一件事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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