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止旅途不便,殷荃是换了男儿装的,看上去俨然以为丰神俊朗的偏偏公子模样,眉眼间几分媚色几分倜傥。
瞧着与夏侯婴坐在一处的殷荃,阮大人的视线不受控制的直往两人身上飘,直到一线冷冽漠然的声线响起。
“阮大人,南方多县受灾,唯独邱成县的折子一拖再拖,不知大人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夏侯婴的声线始终清清冷冷的,甚至带着一抹淡淡悠闲,仿佛在说着一件极尽平常之事。
闻言,阮正德身子一耸,飞快将视线从那两个紧紧相挨的肩头上挪开,提了手臂略施一礼,应声道:“回王爷的话,微臣以为此事应为其特殊地理环境所致,并非……”
“依大人的意思,倒是本王多疑了?”眉梢一挑,夏侯婴深沉清冷的黑眸间径自涌现一抹幽幽蓝芒,直透着一股凛冽。
“下官不敢!”惶然低呼,阮正德将视线深埋与胸口,心脏“咚咚”的狂跳起来。
年过花甲的老官憋屈啊……
十一月初六便可褪去官服告老还乡了,谁知如今竟摊上了这么件差事……
朝中大臣多为国师淫威所胁,也就苦了他们这些个中立派。
若非他致仕在即,也断断不会将这等出力不讨好的差事给接下,万一一个不小心触了太子和国师的逆鳞,他这把老骨头还不够他们拆分的!
眼前这位……似乎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况且,这位似乎还有些特殊癖好……
真是世风日下,世道艰难呐……
越想越觉得胸闷气短,阮正德一阵唏嘘。
听着夏侯婴与阮正德之间的对话,殷荃才头一次体会到什么是说话的艺术。
这一句话中包含的深意简直是九曲十八弯,没个聪慧过人的脑子还真容易被绕进去。
想想这些生在帝王家的人,皇命天授,却是活的如履薄冰,比任何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都更可怜。
万里江山,不过虚梦一场……
“罢了,大人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
短暂沉默后,夏侯婴垂了视线,眸中凛冽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如氤氲雾霭般的幽然。
不再理会阮正德,他默不作声的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专心看了起来。
见状,阮正德微愣,经过方才的惊吓,此时此刻,他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沉默不语的敛着视线。
视线在地图上交错的蓝黑两色线条上来回扫视,夏侯婴那两片落雪红梅般的菲薄唇抿了抿,清绝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上去俨然像尊集天地之气日月精华的玉雕,莹润流华,不可方物。
各州各县上报的灾情当中,邱成县不是受灾最严重的县城,后果却是最为严重的。
这当中,定有什么原因延误了奏折的递呈……如此,才酿此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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