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并不清楚这怪词儿究竟是什么意思,可凭借着她方才的语境,他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抿直唇线,他握拳搁在口鼻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咳。
明日宫中见了国师,似乎可以将这词儿物尽其用……
心绪飘的有些远,就在此时,耳中忽然传入了“私生子”三字。
眉梢微动,夏侯婴望向殷荃,后者也正一副格外认真的模样朝他看过来:“不是吧?他,真的是个私生子?!”
眉心正中微微拧起一个几不可见的结,夏侯婴抿抿唇,答:“并非私生子,庶子罢了。”
闻言,方才还颇有些激动的殷荃“哦”了一声,悻悻然将稍稍前探的身子缩了回去。
蓦地,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忽又来了兴致:“小婴婴,你可知顾楼南或是那四大山庄与听海楼之间有什么关系?”
并没有立即回应凑到近前的殷荃,夏侯婴只面无表情的伸手取过一个茶杯,倒了杯水递到她跟前,缓缓蠕动起了菲薄如蝉翼一般的唇线:“你说了这么多,不觉得口渴么?”
见状一愣,殷荃伸手,却又在半途停住,眉心皱了皱,歪头盯着他瞧了半晌后腾地站起身,低吼:“夏侯婴!你是在嫌弃我话多吗?!”
似是全然未曾听见她的吼声般,夏侯婴只慢条斯理的收起了手腕,将茶杯送到自己嘴边,在那双蔷薇色的菲薄唇瓣即将触及杯沿时忽就顿住,挑了眉梢朝她望去,黑眸间一霎便染了几许意味深长的颜色。
“你不渴,本王倒是有些渴了……”
未及他说完,忽有一只手掠了过来,作势要抢那赭色茶杯。
“你倒给我的!”
“礼法学的如何了?”无视不断挥舞爪子抓挠过来的某人,夏侯婴黑眸微眯,幽幽然垂落视线在她身上,菲薄唇线那嫣然诱人的蔷薇色看上去格外邪惑,却邪惑的致命。
闻声,殷荃猛地直了身子,更“蹬蹬蹬”向后连退数步,最后转过身背对着他。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麻溜的……”不待她说完,后背忽而一热,头顶上方也有一抹不轻不重的力道缓缓压下,直令她一怔,半晌后方才将那句没能说完整的话幽幽补完:“滚?”
“夏侯婴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能……就能被你的美色蛊惑啊!我活到这么大,从来都没学过那些东西!你们男子倒是无所谓,尼玛你到底有没有见过那些个《女则》《女训》到底有多少卷啊?!两样合起来漫说是一个成年男性,就是十个成年男性都不在话下啊!”
似是压抑了许久一般,殷荃边吼边转身揪住夏侯婴的双襟,却见他唇角微勾,清冽如水一般的幽黑双眸间似乎含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情绪,一时间眸光深深,令她愈加恼火。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攥着他前襟的双手晃了晃,殷荃踮起脚尖,仰着脑袋皱眉瞪他,满目不悦。
“你笑什么我是很严肃很认真的在跟你说啊!你笑什么?笑……呃?!”
突觉视线一暗,唇上一软,她愣住。
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美目瞪圆,殷荃只觉脑中一白,耳内轰鸣不止,仿佛有数列火车呼啸而过,一霎便使她凌乱。
“不学,若是在大典当日出现什么纰漏,便是玷辱皇室的大罪。”并没有在那双水嫩娇唇上辗转太长时间,夏侯婴很快便松开了她。
“玷辱你妹……”眯眼,殷荃小声咕哝了一句,继而推开他,朝那堆放着书简的长案走去。
“你看看,这就是你要我看要我学要我背的东西。一个女子是否德行兼备贤良柔婉,全凭你们男子一句话。不觉得太荒谬太可笑么?”说着,她“啪”一声将手中的书简丢下,比湖水比星空更澄澈更璀璨的眸子里一霎溢出层层寒光,竟有些慑人。
“学不好便是玷辱皇室?我之于这西凉皇室而言,恐怕连一块砌筑城墙的石砖都不如,又何来玷辱一说?”挑了眉梢,殷荃抿唇望向夏侯婴,眸光直接。
始终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夏侯婴并不回避那双颇有些咄咄逼人的透亮美眸,却也并没有表露出任何肯定亦或否定的神色。
心念微动,他望着她,负于背后掩藏于宽阔袖口内的双手正在一寸寸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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