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唯只应了一声,没说其他的。
陆靖深要是不把衣服脱下来给她,大概生病的人会是她。
但即使如此,她也提不起力气感激关心他。
好在陆靖深中午就退烧了,到了晚饭时,他就坐在她旁边,他脸色还是很白,在饭桌上偶尔咳嗽两声。
一声声的听得孟唯心里烦躁。
陆夫人关心他几句,就开始说起明天年三十的安排,她打算明天晚上一家人一起包饺子吃年夜饭。
陆漫漫立即替她和陆靖深提出异议,“我和哥哥都不会。”
“不会可以学。”陆夫人说:“重在参与。”
陆靖深只掩着唇咳嗽一声没有说话。
第二天,白天陆靖深出去有事,孟唯和陆夫人陆漫漫三人在附近逛了逛,买了剪纸灯笼春联回来装饰家里。
即使在异国他乡,家里也是一股年味。
到了晚上,天还没有完全黑,孟唯就帮着陆夫人把饺子馅和好,面也和好,之后,陆夫人把陆靖深和陆漫漫也叫下来,各自洗了手后围坐在一起,一边包饺子,一边看国内的电视节目。
陆夫人擀皮,其他人包,更严格的说,是孟唯一个人包,因为陆靖深和陆漫漫包的,要不是烂了,要不就是没捏紧,孟唯需要再帮他们修补一下。
包饺子期间还与陆灏通了视频电话。
从他身后的背景看,他确实是在寺庙里。
陆夫人拿着手机让每个人都跟他说了话,孟唯只是很客气地祝他新年快乐,而陆漫漫直接哭了,说了好几遍“想爸爸”。
孟唯坐在陆漫漫旁边,正好能看到屏幕里的陆灏。
陆漫漫哭时,她注意到陆灏眼里无法掩饰的落寞和思念。
陆夫人把哭得哽咽的陆漫漫叫到一边去哄。
孟唯却没能忘记陆灏失意的眼神。
他这一辈子,无论何时都是体面威严,无坚不摧的形象,那一刻他看上去有些心酸。
他大概没料到,奋斗一辈子,终于到了儿孙绕膝的年纪,却要一个人孤孤零零在寺庙过年,甚至以后有可能被迫出家为僧。
这是陆靖深对他的惩罚。
至于她,即使听了初卉那番话,她还是认为陆靖深是恨她的,就算真的有些喜欢,可那还是压不住他心里的恨,不然他不会这样羞辱折磨她。
受陆灏感染,她的心底也不可避免生出几分悲凉。
她不知道,这样没有尊严的日子到底何时能走到尽头。
边想,边机械性地包饺子,一不小心就将一个装馅的勺子弄掉到地上。
那是坐在她另一边的陆靖深用的勺,他捏饺子时暂时放在盆上。
她愣了一下,立即蹲下身去捡,与此同时,陆靖深看到自己的勺子掉了也蹲下身。
两人的头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咚的一声,孟唯一屁股坐到地上,本能抬手,用干净的手背捂住脑门。
她感觉自己要死了。
头痛,心也痛得要喘不过来气。
陆靖深也没料到会这样,“很痛么?”
他边问边拉开她挡着自己的手,看到她微微泛红的额头,也看到她泪汪汪的水眸。
陆靖深顿住,黑沉的眸看着她。
陆漫漫在洗手间方向哭,陆夫人在安慰她,电视在响着。
他们两人在地上看着对方。
忽然,陆靖深凑过来,亲了她的额头。
孟唯抬手推他,他攥住她的手,往下吻住她的唇。
她后背抵在椅子腿上,随着他用力,椅子往后移,直接倒了,她身子也往后倒,他揽住腰将她扶住,身体也贴着她。
两人起伏的心跳声和嘈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孟唯的心慌乱到极致,却推不开他。
直到陆漫漫带着鼻音的声音传过来,“咦,人呢?”
陆靖深微滞,孟唯趁此机会用力推开他站起来。
陆漫漫已经走近,“你怎么蹲在那?哥......”说一半又见陆靖深也从桌子下面站起来,惊讶又狐疑道:“你们怎么都蹲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