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便在这“东翁”哼唧,师爷无声交流中度过。到了宁乡县,天色已晚,谷师爷在此地安家,自回家吃饭去了。临行前,张老先生握了一下他的手,谷师爷悄声回了一句:“用过晚饭我寻前辈说话去。”
张老先生道:“那我就备酒等着了。”
“茶,有茶就行,喝酒说不清。”
一时分别。
张老先生回来之后,将人扔到书房,派人请医生诊治。自己却请宋婆子传话:“求见老安人与太太。”
罗老安人与韩燕娘掐着点儿,带着孩子等贺敬文回来开饭,猛听说请了大夫来,都担心不已。闻得张老先生求见,罗老安人也不捻数珠儿了,忙说:“快请。”待见着了张老先生,也不等问好,先问她儿子怎么了。
张老先生装作十分焦急的样子,进来也不提贺敬文是被他给压坏的,只说:“安人,令郎伤是小事,另一件才是大祸事。”
罗老安人吓了一跳,数珠儿落在了膝上:“什么?他?他能闯多大的祸?”罗老安人理智上对儿子有着相当客观的评价:不顶用。既然没什么大用,自然就闯不出什么大祸来。
张老先生一五一十将事儿说了,对老安人道:“参奏上官,原本就是一件忌讳的事儿。哪怕处置得宜,也要留下话柄来,依我之见,东翁此事,未必能处置得宜。”就差直说你儿子那脑子没办法善后了。
老安人拍了两下膝盖:“我怎么说?我怎么说?他就是一根筋!先生,可有办法?”
张老先生道:“奏本还不曾写好,如今东翁扭伤了腰,倒是件好事了。养伤的时候,总能安份一点。还请安人劝一劝,让他不要鲁莽。”揭露丑恶的事情是好事儿,张老先生也会支持的,前提是——贺敬文的智商能够处理这件事情,否则就等着被汪知府以及汪知府抱团的那些人掐死吧!
罗老安人道:“他那个犟种,现又做了官,我有什么办法?!”
张老先生深吸一口气,并不接这茬,只说:“我们做师爷的,听命行事,东翁有事要办,我们给他出主意,将事办好。今日之事,若非觉得不妥,我也不该说与安人听来的。还有谷师爷那里,我晚些时候还需要安抚。外面的事情,我可办理,府上的事情,还要您拿主意。”
老安人是个有办法的人,客客气气地对张老先生道:“谷师爷那里,委实有劳了,要酒食还是礼物,只管跟宋平说。”
张老先生道:“不妨,有晚饭、有茶即可。若没有旁的事,我先回去了。”半个字也没提到韩燕娘。
罗老安人此时才发现,孙子孙女都还在屋里呢!原本就是聚在一起等着贺敬文回来见罗老安人,然后开饭的。忙说:“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听到没有?”三人唯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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