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逗了一会后，问方姨娘道：“让奶娘给她喂过奶了吗？”

方姨娘笑着道：“喂过了，喂过了。十小姐的胃口可好得很，一个奶娘的两只奶都喝完了还不算，还让另外一个奶娘的奶也喝完了。”

王氏道：“刚出生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在娘胎里饿了十个月了，自然是饿狠了。”说完又问起了陈姨娘，道：“陈氏呢？她如何了。”

方姨娘道：“她这次生产虽然损了元气，不过暂已经没有大碍了，刚刚淋漓不止的血也止住了，还要多亏了刘大夫。刘大夫现在在照顾她，不会有大事。只是……”方姨娘显得欲言又止起来。

王氏道：“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

方姨娘便实话实说道：“只是陈姨娘一直闹着说她生的是儿子不是女儿，是夫人和我见不得她好，所以把孩子给换了，这个孩子不是她的孩子，让咱们把她的儿子还给她。”

王氏听着皱了皱眉，杭氏听着脸上也有些蹙起眉头来。

方姨娘继续说道：“孩子生下来，产婆将孩子洗干净抱给她看的时候，她差点把孩子给摔了。”

王氏沉了沉脸，并没有说什么。

杭氏看了一眼方姨娘的脸色，不由笑了一下，道：“这个陈姨娘，被关了这么久还没学懂事，大嫂难道还会在乎她生的是不是儿子不成。”又道：“她怕是觉得若她生的是儿子，大哥就会回心转意将她放出来，并重新宠爱她。”

杭氏觉得陈氏想得太天真了，自己这位大伯子是什么性子，再让人清楚不过，最是害怕别人妨碍了他的仕途的。

陈氏智商不够，上一次为点蝇头小利差点坏了他的前程，他是绝对不会再将陈姨娘放出来，再有机会让陈氏被人利用的。

何况谢家今时不同往日，供出了凤卿这么一个亲王妃，还是奔着以后的凤位去的，谢远樵更加会珍惜羽毛。

王氏低头用帕子帮孩子擦了擦她嘴角的奶泡，才又说起道：“陈氏毕竟给老爷生了两个孩子，虽然犯了错，也不必太亏着她。除了不能让她出那座院子，吃穿用度上还是按她姨娘的份例，她现在身体不好，需要什么药材什么补药的，都让人给她抓。”

方姨娘道是。

王氏默了一下，又招了招手让方姨娘过来。

方姨娘脸上有些疑惑，走过去蹲下，抬头看着王氏，唤了一声：“夫人？”

王氏将孩子交还到她的手上，问道：“我若将这个孩子交给你抚养，你可愿意将她当成亲生的孩子来照顾？”

方姨娘脸上又惊又喜，又激动的唤了一声：“夫人。”

王氏道：“你的蕴宁没能平安养大，我知你心中一直为此放不下。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一直本本分分的，至今也没能再有一男半女，我心中颇对不住你。且我如今年纪也大了，也没有精力再去抚养一个孩子，若是你愿意，这个孩子你好好用心抚养，以后她便是你的孩子。”

方姨娘听着，抱着孩子连忙在王氏跟前跪了下来，道：“夫人放心，妾身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好十小姐。妾身也谢过夫人的大恩，夫人的恩德，妾身一辈子也不会忘。”

王氏拍了拍她的手，笑了笑。

她知道方姨娘是一定会同意的，陈姨娘怀孕被禁足之后的这段时日，她为照顾陈姨娘忙前忙后，心里不也是多少打着等陈姨娘将孩子生下，能交给她抚养的主意。

方姨娘为人本分，王氏不想自己养这个孩子，也乐得送她这个人情。

方姨娘低头看着这个孩子，孩子在她怀里努了努嘴，她忽然感觉，这个孩子好像就真的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样，于是小心翼翼的抱紧了些。

她这个身份这个年纪，早已不指望男人了，但是膝下无依，难免让她觉得心中像是空了一块，特别是看着院子中的其他姨娘个个膝下都有子有女的情况下，回了院子只有自己是清清冷冷的一个人，有时候想做个衣裳鞋子都不知道给谁做。

若是有个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有个人陪着她，至少让她不会这么寂寞。

王氏又道：“既然是你的孩子，那你给她取个名字吧。”

方姨娘脱口而出便道：“就叫蕴苓吧。”

蕴宁，蕴苓，真是读音相似的名字，且方姨娘这般能脱口而出，分明是早已想好了的名字。

王氏心里叹了一口气，对方姨娘道：“好，就叫蕴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