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又看了看那群被押解的犯人,凤卿见到了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大约是连日受了不少苦,如此脸上苍白着一张脸,摇摇晃晃了以后然后倒了下来。
身后的那个年轻的女子大约是他的母亲,想要伸手去扶住他,结果因为被枷锁禁锢住的双手根本动不了,只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倒下去。
她不知是心疼自己的孩子,还是感伤自己的前途命运,突然“嗬”的一声哭了出来。
卫伯达转头见了,对身边的人使了使眼色,让人将那孩子扶了起来,又给他喂了一点水喝馒头。最后重新转回头来对凤卿拱了拱手道:“我还有事,就不与七小姐多叙旧了。七小姐离京多日,双宜甚是想念你,有空便来我们信国公府做客。”
凤卿点头道:“大公子慢行。”
马车继续缓缓的往前走,凤卿掀开帘子问外面的云箭道:“何家如此处置了,那宣阳侯府又是如何处置呢?”
云箭答她道:“如今已经没有宣阳侯府了,梁家被夺爵,与何家一样,梁芮和梁家一众成年男子被落狱等候处斩,妇孺幼子皆被流放。清河长公主被夺公主爵位,除籍宗室,贬为庶人。宫中何德妃自戕。”
云箭特意的没有说起对鲁王府的处置,凤卿也没有问,点了点头,然后放下了车厢的帘子。
车厢里面,谢蕴绣忍不住跟凤卿叹道:“刚刚看何家的孩子和女人真是可怜,其实外面的事情都是何家的男人们做的,府里的女人和孩子们未曾参与,恐怕连知道都未曾知道。可如今出了事情,女人和孩子却要一起跟着受过,他们何其无辜。”
凤卿看着谢蕴绣道:“你觉得女人和孩子们无辜,是觉得男人们做的事情她们没有参与,可是男人们在外争权夺利,家中的女人和孩子却切实享受到了男人们带给他们的福利。他们可以住在富丽堂皇的宅子里,享受着锦衣玉食,使奴唤婢,享用着普通百姓不能享受到的富贵,这些难道不是她们的男人们为他们挣来的吗?出了事情,便以一句她们对男人们外面做的事情并不知情来埋怨因为他们男人做的事情让她们受到牵连,这对男人来说也是不公平的。”
谢蕴绣有些意外,看着凤卿,她从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而凤卿的话却像是给她打开了一个新的角度看问题。
凤卿接着道:“就比如咱们家,我们吃穿用度皆不愁,在家使奴唤婢,在外受人尊重,并不是因为我们天生就该高人一等,我们之所以能享受到这些,是父亲为我们挣来的。所以倘若以后有一天父亲也失势沦落,我们也不能责怪父亲。除此之外,我们更应该记住的一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来。在家中姐妹间闹得再凶都好,在外应该同归一心。一家人,不管谁不好了,别人也得不到好处。”
谢蕴绣点了点头,道:“七姐姐,我明白了。”
凤卿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笑。
而坐在她身边的谢蕴月则垂着头,露出几分沉思的表情来。
马车一路行到了谢家的宅子,门口是谢远槛领着人来迎接她们,一边向王氏解释道:“大哥现在公务多,离不开大理寺的官署,得要晚上才能回府。”
王氏和杭氏一起站在宅子门前,抬头看着上面的牌匾,忍不住叹道:“明明才离开了不过一个多月,倒觉得像是离开了半载一年了一样,倒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王氏笑了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然后抬脚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