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千句万句,哪怕顾浩墨带着姜裕的尸体到她面前,姜晚琇都不肯相信。
可是苍远一句话,却足以打破她心里那微弱的希冀。
“对不起……”苍远犹如一个犯了错事的小孩,那压抑的哭声,在在场的人心里都不好受。
姜晚琇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能去怪苍远吗?不能,可是同样,她也说不出安慰苍远的话。
姜裕死了,她的哥哥死了,那个说过会护她一生一世的人死了。
姜晚琇失魂落魄地站起身,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样,踉跄着走了出去。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那淅淅沥沥的秋雨,带着秋季的寒凉,冷得刺骨。
“夫人!”管家看着姜晚琇突然骑着马出了府,连忙喊了一声,姜晚琇却已经骑着快马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管家!”夏竹急匆匆跑过来,焦急问道:“你看到小姐了吗?”
管家指了指府外,“夫人刚才骑马出去了。”
“糟了!”夏竹想去找姜晚琇,可是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发生什么事了?”管家的心一紧,“苍远他……他死了?”
“苍远没事。”没等管家松一口气,又听夏竹声音低落道:“姜少爷死了。”
“什么?”管家身躯一震,之前不是说那具尸体不是姜裕吗?怎么会……
一场秋雨一场凉,街上行人匆匆而过,马蹄从长街踏过,溅起一片水花,雨湿了她的衣裳头发,而她仍然无所顾忌地在雨中狂奔。
瑾虚撑着伞,眉眼如画,海棠色的衣袍微湿,看着那抹一闪而过的身影,眼里闪着莫名的情绪。
马儿停在了城郊,姜晚琇从马上下来,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都湿透了,头发贴着她的脸颊,十分狼狈。
她看着眼前的墓碑,忽然跪了下来,任由眼泪一滴一滴砸落。
苍白的手指抚着墓碑上的名字,姜晚琇又哭又笑,额头抵着冰冷的石碑,心如刀绞。
哥哥,不是说好了,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吗?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离开我的……
雨越下越大,而那抹蜷缩在墓碑前的身影分外渺小。
姜晚琇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贴着石碑,仿佛是贴着姜晚琇的胸膛,轻声诉说着。
“哥哥,无论我怎么做,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吗?我只是想要你活着,我只想要你活着,就那么难吗?”
“你曾说过,你会保护我一辈子,可是哥哥,将来若是我被人欺负了,又有谁来保护我?”
一抹红影站在她面前,姜晚琇的眼皮十分沉重,雨水砸在她脸上,让她有些看不真切,下一秒,便觉得眼前一黑,姜晚琇直接晕了过去。
凝心跟在瑾虚身后,看着他脱下了身上的衣袍,裹在她身上,连伞也不要了,双手将她打横抱起来。
凝心走上前来,为瑾虚撑起了伞。
瑾虚低头看着怀中的人,似是轻叹了一声。
这一觉,姜晚琇睡了很久,梦里不断的出现哥哥的身影,却永远都抓不住他。
瑾虚小心地为她擦去眼角的泪,坐在床头,看着外面的秋雨,眉眼也染上了几分愁绪。
“公子。”凝心端着药进来,放在了桌子上,瞥了一眼仍然昏迷中的姜晚琇,微微皱着眉头。
“公子这样把她带回来,若是三皇子知道了……”
姜晚琇一直与他们为敌,瑾虚却堂而皇之地把姜晚琇带到他的私宅,凝心只担心若是南容然知道,会不会怀疑瑾虚。
“无事。”瑾虚语气冷淡,瞥了她一眼,“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凝心眉心一跳,“公子,让属下给宗主喂药吧。”
“不必了。”瞧着瑾虚的架势,是打算自己给姜晚琇喂药了,凝心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退了下去,守在门口。
瑾虚看着姜晚琇通红的脸,抬起手贴在她的额头上,眉头紧拧。
拿起一旁的药,试着温度差不多了,瑾虚笨拙地舀了一勺子,喂到姜晚琇嘴边,却无论如何也喂不进去,药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瑾虚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连忙用帕子擦去。
瑾虚焦躁了,盯着面前的药碗跟姜晚琇,竟然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想了想,瑾虚眸光一闪,一捏鼻子,喝了一口那苦兮兮的药,薄唇直接吻住了她的唇,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快速从心间窜过,带起了一阵阵酥麻。
没等他有所行动,身下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带着初醒的迷蒙,下一秒,又似凝聚着浓烈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