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楼闷头往外奔,也不知道能往哪儿逃,只往有光亮的地方窜。宫门虚掩着,她拉开就跨了出去,不想门外有人,一片玄色的披风迎面而来,她刹不住脚,一头撞了上去。
门外人被她撞得一趔趄,音楼晕头转向,扶额一看是肖铎,登时抽噎起来:“肖厂臣,您还没走啊?”
堂堂的东厂督主替人把门儿,说起来扫脸。如果光是个王爷,他当然没那个好兴致干这份倒霉差事,但是眼下这位王爷前途不可限量,他的殷勤周到绝不是没有回报的。
瞧她披头散发的样子,再往门里一看,福王站在廊庑底下让人拿白布缠手,他也料到是怎么回事了。这丫头胆子真不小!他低头看她,“娘娘伤了殿下,打算怎么料理?”
她紧紧攥住他的胳膊,上下牙磕得咔咔作响。抬起头望着他,眼里蓄着水雾,一眨眼就落下来一长串,样子可怜到了家。他长叹一声:“娘娘这就是不明事理了,不想进泰陵蹉跎一辈子,就得找个男人依附。身子给谁不是给,非要弄得这么三贞九烈?进去对殿下服个软,殿下好性儿,事儿就翻过去了。”
是啊,他说的都在理,要是换了头子活络的,也不能闹得现在这样。人家凭什么救她?她又拿什么报恩?除了这一身肉,她拿不出别的东西来。可她害怕,这大半夜的,莫名其妙的,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叫他上下都摸遍了。
她压着嗓子呜咽,悲愤交加。见那头福王下台阶过来了,立刻又抖得筛糠也似,摇着肖铎手臂哀求:“您救救我吧……救救我!这太吓人了,我怕。”
“怕什么?”想起皇后床笫间的反应,他冷冷勾着嘴角哂笑,“等您明白了,只怕会欲罢不能的。”
福王越走越近,音楼绷得浑身发僵,脱口道:“您再救我这一回,往后我什么都听您的……求您了,不救我就是您不仗义!”
不救还不仗义了?他怜悯地打量她,真怕得这样么?债越欠越多,还起来可要受累的。
福王迈出门槛,龇牙咧嘴地瞪她,“下嘴真够狠的,你是属狗的么?”
音楼挨到肖铎身后,只露了一双眼睛怯怯地看他。福王火冒三丈,“咬了人一句话都不交代,你胆儿肥!”伸手去扯她,“往哪儿躲?能躲到天边去?给我过来!”
福王气乱了心神,全然不忌讳了,在宫门外就拉拉扯扯起来。肖铎忙上前劝阻,赔笑道:“殿下息怒,宫里办着事,这时候闹起来不好看相。依臣的意思,来日方长的。娘娘暂且想不明白,等过两日臣抽了功夫再劝谏劝谏,娘娘转过弯来,一切就都雨过天晴了。您瞧原本是喜事,赌气什么意思呢!殿下先消消火,这个时辰另有法事要做,臣陪殿下上谨身殿去,正好有些话要回禀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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