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当红的歌手能赚钱,但没想到居然这么赚钱。
要知道,这可是2004年啊。
江瑜当即心动,他前世听过不少好歌,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写出来,正好学一下夏洛。
“柏哥,不满你说,一直以来,我都有成为一个优秀歌手的愿望,昨天晚上我自学了乐理音律,写了首新歌,你有没有兴趣一块唱?”
他已经决定好唱(chao)哪首了。
“闹呐,写歌可没那么容易,”黄柏以为他开玩笑,“你唱我听听。”
“老板,82年的拉菲不要了,”江瑜道,“给我来把大吉他,我要登台献歌一曲。”
老板和黄柏也是熟人了,见江瑜长得着实英俊,也就没有拒绝,“唱得难听别怪我哄你下来哦。”
“放心。”
江瑜接过大吉他上了台,来到话筒前坐下,拨弄着琴弦试了试音。
他上辈子专门请人教过弹吉他,但玩乐器主要靠的是肌肉记忆,他这辈子还没练过,勉强能弹,却并不熟练。
音乐缓缓流出,江瑜开口唱到: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人啊,到底我该如何表达,她会接受我吗”
“也许永远不会跟她说出那句话,注定我要浪迹天涯,怎么能有牵挂”
江瑜唱得并不算好听,吉他也弹得一般,但旋律颇为动人,歌词呢,也很有味道,带着点沧桑的感觉。
啧,这歌写得可以啊。
黄柏有了点兴趣。
来不及多思索,江瑜已经继续唱道:
“梦想总是遥不可及,是不是应该放弃,花开花落又是一季,春天啊你在哪里”
“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来不及道别,只剩下麻木的我,没有了当年的热血”
“看那漫天飘零的花朵,在最美丽的时刻凋谢,有谁会记得这世界她来过”
黄柏凝神听着,心里顿时一颤,这歌词仿佛写进了他心里一样。
当男人还是男孩时,多半都做过浪迹天涯的梦,也都有过爱慕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的姑娘。
于黄柏而言,他少年时没少让父母操心,不好好读书,每天晚上偷偷跑出去唱歌,陪在他身边默默支持他的,也就只有那个姑娘而已。
如今他已年近三十,做起了演员的梦,却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青春远去,少年也不再年轻,开始有了家庭和责任,容颜老去,心里的热血也渐渐凉了。
回首过往,竟然碌碌无为,一事无成。
他真的能成为一名好演员吗?他真的还可以有未来吗?
如果就这样老去,有谁还记得,这世界他也曾来过呢?
“生活就像一把无情刻刀,改变了我们模样”
“未曾绽放就要枯萎吗,我有过梦想!”
一首歌想要打动听众,首先要打动自己。
江瑜唱着唱着,也有点动情。
他很早就听过这首歌,但其实并不理解歌里的意思,只是被那股忧伤的氛围所击中。
蹉跎半生,两世为人后,再唱这首歌,忽然就红了眼睛。
初听不解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这世界很吊诡,哪怕是流氓刚进社会的时候,也未尝不天真热血过。
等到人到中年,身材走样,头上谢顶,被生活这把杀猪刀改变了当年的模样,为了生活不得不耍起流氓来。
反而觉得现在的自己是成熟,曾经的自己是幼稚、天真。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忆起青春往事,也只剩下一声说不清道不明的叹息。
舞台上,江瑜动了感情。
舞台下,酒吧里,也渐渐地安静下来。
男人们放下酒杯,拿出藏在身旁女伴胸前的手,听舞台上那个少年,唱他们的青春,唱他们的梦想。
这几句歌词如刀一般,扎进了他们的心里。
被藏在心里深处的那个小男孩又爬了出来,问:“喂,你还记得你以前的梦想吗?”
于是一群老男孩纷纷动了情。
“当初的愿望实现了吗,事到如今只好祭奠吗,任岁月风干理想,找不回真的我”
“抬头仰望满天星河,那时候陪伴我的那颗,这里的故事你是否还记得”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结束了的时候,江瑜指尖从琴弦上划过,唱完了最后一句:
“如果有明天,祝福你,亲爱的……”
祝福谁?
祝福那些还有梦,热血还未凉的老男孩!
一曲终了,江瑜坐在台上摸了摸眼角。
酒吧里,停顿了一会儿,忽然哗啦啦地鼓起了掌。
江瑜赶忙鞠躬道谢,然后看向黄柏、林皓他们,却发现卡座那里已经不见了人影。
黄柏偷偷来到卫生间,洗了洗手,然后擦起了眼角。
搞艺术的共情能力都强,基本上都多愁善感。
但一个大男人,一大把年纪,忽然被一首歌破了防,传出去简直丢死人。
要是被林皓那家伙看见了,起码得被嘲笑一年。
等他悄摸处理完,走出卫生间就乐了,“皓子,你也来了。”
“呃,”林皓像做贼被抓到了一样,把头转过去,眼睛分明是红的,却死不肯承认。
“妈的这酒太烈。”他说。
“对,是酒太烈。”
就像火一样燃烧了他们这些老男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