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样也是给石兴文送过钱的人。三年前那次招兵,石家村的人都不想去,也都凑来了银子,后来便是石兴文主持的抓阄,那一阵,村里有点钱的都往石兴文那里使了,他也一样,只是他使得少了,三个名额里便有了他儿子一份,从此一去三年,音讯全无。
短短三年,恨白了这一对老父姆的头发。
“还有最后一个。”贺泽叹了口气,“石德佑,按理说石兴文还该叫他一声二叔才对。两年之前,石家村分地,他一人独得了沿着溪流的七亩良田,可是这石家村一富。”
“这个人……”
“嗯?”
“之前我们拜访过的几户石家村人,都有提起过这个人。油盐不进的混不吝,是个硬茬子。”贺泽突然言语一顿,欲言又止,半晌才下定决心道:“答应我,待会儿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怕。”
此时并非天时地利,或许只是一时冲动,他决定把他一直以来都藏起来的秘密掀开给他看。
林煜有点儿懵,又好像预料到了点儿什么。
石德佑是个酒鬼,近些天每晚都喝到很晚才回家。两人去的时候没有选择敲门,而是爬上他家的院墙守株待兔了半天。
待到院门前路口传来声响时,已然月上中天,村子里的人大都歇了。
“嘘!”贺泽示意林煜噤声。
门锁打开,院门被打开再关上,落下栓。
开始了。
石德佑家院子里有一棵老桃木桩,在靠墙的位置,木桩因为常年风吹雨打,已经发黑了,上面还放着一个簸箕,晒着干黄花菜没收。
于是,林煜眼睁睁地看见身旁这个人一挥手,那木桩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一根嫩芽来,越来越快,越来越长,慢慢变成了一根枝条,沿着地面伸展,然后迅速地绑住了石德佑一条腿。
下一秒,石德佑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谁?哪个缺德鬼?”他骂骂咧咧地坐起来,左顾右看也没发现什么。
树枝已经缩了回去。
林煜难以置信地看着贺泽,贺泽却没看他,只是握着他的那只手更紧了,捏得他生疼。
等石德佑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树枝又开始伸了过去。
这次是抽在了他的背上。
“哎哟!谁——”这次石德佑回头挺快,然后差点把眼珠子瞪出了眼眶,醉意一下消失全无,“鬼,鬼啊!有鬼!”
他跌跌撞撞地往房门前跑,刚到门口,便被伸展的树枝绑了回去。
石德佑被吓得又哭又叫,很快一股尿骚味传来,他的裤子已经湿了。贺泽嫌弃地皱了皱眉,伸手捂上了林煜的鼻子。
木桩另伸出一根枝条来,卷起晾衣竿上的一块布巾塞在了石德佑的嘴里。
这回院子里只剩下了呜呜着挣扎的声音。
贺泽这次不打算出面。石德佑小时候进过书院,认几个字是没问题的。
于是林煜看到了一场诡异的审讯过程,树枝在地上写,石德佑说,中间石德佑好几次企图反抗,却是让树枝抽得皮开肉绽才总算老实了。
审讯完成,贺泽将早已准备好的供状扔了下去,树枝扎破了石德佑的手指,他颤颤巍巍地按了下去。
最后一个目标人物的取证完成,贺泽和林煜走在石家村的小道上,周遭寂静无声。
石兴文的事情似乎已经尘埃落定,明明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偏生两人沉默地不像话。
待到了大道上的牛车旁,贺泽停下了步子,林煜隔着他一米远的位置也停了下来。
“刚刚,怕吗?”贺泽听见自己问,“会觉得恐怖吗?我知道你们可能很难接受这种能力,但是这其实和鬼神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是什么妖怪或者邪物,你不用怕我。在我们那里这种能力只是为了生存下去,它很有用,上次我能在山上找到你,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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