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挤,不要慌乱……”刘鄩试图维持秩序。
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听不到任何声音。
夏鲁奇策马上前,一枪挑起堵在门上辅军,人没有死,在长枪上痛苦挣扎哀嚎,“不听令者死!”
混乱还是不止,夏鲁奇连杀两人。
森然的杀气令辅军终于意识到身后还有更可怕的杀神,终于渐渐镇定下来。
“夏兄弟好样的!”辛四郎哈哈大笑。
“刘将军先走,末将断后!”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能逃出生天的时候,城上火把火油兜头泼下。
瓮城里归义军和辅军同时惨叫起来。
火势起来极快,连铁门都被烧着了。
“夏兄弟!”望着熊熊大火,辛四郎也绝望了,目光忽然瞥到城头之上,一人冷笑,穿着吐蕃盔甲,双方目光接触的瞬间,仇恨也像烈火一样升腾而起。
“啊”辛四郎不甘心的狂吼起来。
翁城里战马狂嘶,一匹全身浴火的骑士一跃而出,手上还挟着一个火人,“救、刘将军!”
说完这句话,战马和人一起倒在地上。
辛四郎平时一副浑人模样,但这个时候,一点也不会浑,赶忙上前扑打两人身上的火苗。
城上的敌人犹不肯放过他们,弓箭、石头、木头一起砸在辛四郎的背上,辛四郎一声不吭。
好在此时唐军已经冲了上去,合力扑灭两人身上火焰,用盾牌护着三人退下。
“陛下恕罪,臣觉得归义军在西域大有可为!陛下既然不支持臣,臣只好找其他人来支持!”张承奉在城头大笑。
目睹了一切李晔牙呲欲裂,先进城的几千辅军,大部分都死在城内。
张承奉连自己人也杀。
可以想象,这条毒计原本是为李晔量身定做的,若是刚才踏入城内,后果可想而知。
张承奉已经丧心病狂了,亏李晔之前还把归义军当“儿子”看,人家压根就没把他当皇帝看。
“西域是西域,中土是中土,陛下何不缩回肃州,以观臣收复西域?到时候,陛下还是大唐天子,归义军还是大唐臣属。”张承奉大喊大叫,仿佛已经胜了一样。、
李晔大笑不止,笑的前仰后跌,归义军在张议潮最强势的时候,都没这么狂妄。
现在只剩瓜沙二州,张承奉就想吞并西域?
真把喀喇汗、萨曼、于阗当傻子?
“城破之日,朕必亲斩汝头!”李晔丢下这句话,转身回到中军。
到了如今的地步,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有刀兵,只有血,裂痕若是无法弥补,就让仇恨撕碎另一半!
“全军攻城!”十几骑传令兵飞驰各军。
张承奉无论是野心还是性格,跟关中的藩镇一模一样,只要还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就绝不肯松手。
归义军比之于内地藩镇,更加离心离德。
后营的战鼓轰隆隆的响起来,喊杀声再度沸腾起来,一架架长梯扑在城墙之上,对于唐军将士而言,他们只知道,皇帝的令旗指向哪里,他们就杀到哪里。
“皇帝十万大军东来,沙漠戈壁久旱无雨,唐军不习沙漠风土,烈日炎炎,节帅只要坚守十天,唐军必然士气受挫!届时攻守易势,西域变天,就是我等的可乘之机!”乞禄论意气风发,刚才的屠杀令他全身的血都沸腾起来。
“可惜,若是皇帝入城,天下大势就尘埃落定了!”张承奉的野心显然更大。
乞禄论笑了起来,“节帅勿忧,西域只要乱起来,我们就还有机会!”
一年多的相处,乞禄论早已摸清了张承奉的脾气。
这是一个绝不甘寂寞的人,只不过他的智慧没有像他的野心一样迅速膨胀起来,被乞禄论三言两语就挑动起来。
“全军不可松懈,守住西州,什么都会有!”张承奉鼓舞士气,还令亲兵把城中府库打开,“一个唐军人头三枚金币!”
西州被回鹘人当做都城经营了四十年,财货不比沙州少,城内还要大量蕃汉青壮。
乞禄论在城中散播流言,“破城之日,唐军鸡犬不留!”
这不是流言,而是西域的规则。
杀戮和仇恨无处不在,萨曼人攻破博拉格汗的怛罗斯、撒马尔罕,肆意屠杀,侥幸活下来的人则成了奴隶,萨曼人还兴奋把屠杀当成功绩,记录在他们的史书上。
当年回鹘人攻陷伊州,虽然没有屠城,但城中百姓全部沦为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