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仅凭这些乌合之众拦住周德威是不可能的,但给晋军带去一些麻烦绝对没问题,皇城司有的是这样的手段。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山东梁军数次讨伐他们,全都无功而返,周德威这个外来户,想在短期内消灭他们,也是不可能的。
剩下的就要看他这个刚刚结拜的兄长了。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凭功论赏。
朱友谦不会听不明白。
事实上,摆在周德威面前最大的问题也是泰沂山脉,除了山,兖州境内还有大小河流二十余条,难以发挥骑兵的优势。
尽管如此,周德威舍弃步兵,丝毫不爱惜战马,一路向兖州冲去,单是累死的战马就有六百多匹。
兖州的归属,将决定山东的归属。
没有兖州,到手的平卢在黄河之南独木难支。
而有了兖州,泰宁镇就捏在手中。
“报将军,有数股贼人前方设壕沟、以山石阻路。”斥候飞马来报。
周德威被这群讨厌的苍蝇滋扰习惯了,习以为常,他们不来,周德威反而觉得奇怪了。
“有多少人?”
“不超过八百众,石将军已经去追击了。”
周德威点点头,“继续行军!”
然而在山路上还没走上十里,又一名斥候奔来,“报将军,前方有五百泰山贼拦路!”
周德威眉头一挑,还未下令,两边山丘上人声鼎沸,擂木巨石滚滚而下。
放眼望去,只见一群乞丐般的人在山头上嚎叫。
这些木石大多还没滚到大道上,就偃旗息鼓了。
晋军一个人都没伤到。
但山头上的乞丐们一个个像打了大胜仗一样欢呼着,有些人骂骂咧咧的,不堪入耳,有些人解开了裤腰带子,对着晋军放水……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高。
河北耿直的汉子们一个个恨的牙痒。
而当晋军举起弓箭的准备还击的时候,山头又是一阵鬼哭狼嚎,乞丐大军一哄而散。
周德威面不改色,知道这是对手的小把戏,“不要管他们,继续赶路。”
敌人越是这般阻拦,说明兖州还在张万进手中。
大丈夫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晋军再度开拔。
一次能忍,两次能忍,三次还能忍……
然而四次五次六次之后,饶是向来沉稳的周德威也沉不住气了。
这些乞丐非常影响心情。
还在沿途的草地上下药,战马吃了之后,一直拉稀。
还有巡戒的斥候落入陷阱之中……
白天也就算了,晚上这些乞丐四面八方的鬼哭狼嚎,虽然明知他们不敢进攻营地,但放放冷箭还是能做到的,
关键晋军也不敢睡啊。
三更半夜,更不敢放骑兵去追击。
如此弄了两天,晋军就是铁打的也扛不住了。
周德威自己也眼皮发颤,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停止行军,等待后方步卒!”
他做了一个聪明的决定。
六千骑兵已成疲兵,继续前行危险太大。
只有跟步卒汇合,再稳步推进,敌人越是这般骚扰,越说明兖州还在张万进手中。
晋军也松了一口气,选了一处开阔地安营搭寨。
葱岭的山岭上,武元登与朱友谦看着山下的晋军营帐。
“再往前一步,晋军就落入我们的埋伏中了。”朱友谦惋惜道。
武元登笑道:“周德威河北名将,为李存勖左膀右臂,名不虚传。”
潞州之战,柏乡大战,虽然李存勖挂了名,但真正的功劳还是周德威。
还有攻取卢龙,击退契丹鹰军,周德威战功赫赫。
在李晔的授意下,皇城司对河东诸将都暗中调查过。
“前军已不可得,兄长不妨攻其步卒!”
朱友谦两眼瞪得像灯笼,“后军有一万之众,我只有三千人……”
“晋军精锐皆在前军,周德威智勇双全,难以成功,后军自恃人多,又无大将,兄长三千精锐,趁夜袭之,当可建功。”武元登嘴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朱友谦心中百般不情愿,这三千人是他最后的家底。
“兄长若舍不得,弟与你同去,破其后军,周德威必不敢再进,兖州入大唐,大唐不会亏待兄长……”
“好!”朱友谦咬牙道。
没有尺寸之功在身,在大唐也站不住脚。
朱友谦曾为朱温义子,在汴梁荣宠一时,总不能去长安坐冷板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