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想知道父皇会如何对付大食人与萨曼人。”
眼下的萨曼人与大食人就像泥巴一样,打不赢大唐,但一直黏着你,让你不得不分出精力去应付他们。
其实在萨曼灭亡的时候,黑衣大食就应该夹起尾巴做人。
但巴格达明显还沉浸在旧日的幻想当中。
现在的大食不是两百年前的大食。
李晔笑道:“他们这么纠缠不休,那就打到他们求饶为止,真以为大唐将士不能登上波斯高原吗?”
“父皇英明神武。”李祐拱手道。
父子二人正相谈甚欢的时候,堂外辛四郎紧张兮兮的进来,“圣人,长安来人了。”
这个时候来人,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其实布哈拉与长安之间联系从未断绝。
不过都是蜻蜓点水。
“儿臣告退。”李祐主动离开。
李晔心思都在长安上,也就没有挽留。
朝中之事,内有张承业、李巨川、韩偓、赵崇凝,外有周云翼、李筠、王师范。
国中骄兵悍将都被带到了西域。
应该没人会对李祎造成威胁才是。
除非……
李晔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辛四郎把人带了进来,居然是四大统领之一武元登。
皇城司与宣教司是李晔一手创建,对他的忠诚自然毋庸怀疑。
“长安出了何事?”李晔面色不变。
武元登呈上一份书信,是太子李祎写的。
信中说了平定高季兴叛乱之事,也说了张承业、李巨川、韩偓告老致仕,赵崇凝因子侄连累请辞之事。
除了这些剩下的就是歌功颂德。
李晔看了信久久不语,心中瞬间百感交集。
这是毫无疑问的夺权。
自己还没老,太子就按捺不住了。
关键还在这个时候。
别看西征如火如荼,其实离不开中土。
以后建设西域,也需要中土的鼎力支持。
一种无言的愤怒在胸中升起。
李晔记得当初就对他说过,朕给的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不能抢。
没想到一语成谶。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肉包子放在狗面前,无人看管,难道还指望狗能无动于衷?
人性和人心永远经不住考验。
说到底,李祎是个经不住诱惑的人,当初对花蕊如此,如今对权力也是如此。
“你们先出去,让朕细细思量。”
辛四郎、武元登以及侍卫们拱手离开。
堂中只剩下李晔一个人走来走去。
历史上这种事情发生的太多了。
刘裕气吞万里如虎,刘穆之一死,建康不稳,只能打道回府。
赵构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飞。
当然,事情也没有那么糟。
大唐是李晔一手一脚打下来的,只要李晔返回长安,李祎到手的东西都没用了。
但那样一来,河中就守不住了。
华夏文明也就迈不出去了。
李晔感觉自己又站在历史的十字路口上。
这一次西征失败,不会有下一次了。
李晔年纪也不小了。
下一代人未必有这个雄心壮志。
因为中土远比河中富庶,站在这个时代的立场上,完全没必要吃力不讨的西征。
反过来看,这何尝不是李祎的一次试探?
向前挤挤,离皇位就能近一些。
抉择永远是艰难的。
堂外春光正灿烂,将士们若有若无的训练声隐隐传来。
这一切都让李晔仿佛回到了最开始。
景福二年,孤城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