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这样清汤寡水的麦渣粥,在如此旅途间,也是算是很稀罕的东西了。因此,莫说是什下戍卒了,就是苟政自己,也是狼吞虎咽,即便泡在粥里,麦糠也有些拉嗓子,但随着热流入腹,寒意被驱散几分,口感什么的,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饥饿感得到少许的缓解,精神了些的苟政,不由端着那個被舔得一点残渣都不剩的陶碗,心中不由暗叹,就这样的“稀糠”,他竟然能咽的下。
如今的际遇,还是得感谢羯赵的“恩赐”。他们这些戍卒,被发配凉州,邺城朝廷可不会提供半点后勤供应,粮食、草料、被服、行囊以及车马,都得由诸部,准确地讲由诸兵士自备。
这也就罢了,毕竟在羯赵军事动员体系下,所有充军之丁壮,都需贡献车、牛、粮、绢,那是连人带家产被吞个干净,不从者死,突出一个简单粗暴,毫无道理可言。
因此,这上万戍凉高力,自备车马粮食也是理所应当的事。而他们这些人,本是“戴罪”之身,威胁较大,采取一些防备措施也是必要的,不只禁止兵器、甲胄的携带,还限制口粮,以一人两斛的量计。
且不提一人两斛的口粮能否支持所有人抵达凉州,并安顿下来,也不说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备足粮食,就这朝廷还怕高力戍卒吃饱了,临出发前又从戍卒身上刮了一层油,甚至可以说是刮了一层皮。
负责收缴粮食的中军官兵还直言,他们这些人携带粮食必然超额,身上也不知藏着多少其他食物,不治违禁抗命之罪,就已经是朝廷对他们格外宽容了,他们应当感恩......
从邺城走到凉州,遥遥一千五六百里长途,可想而知,在短缺的物资供应以及紧张的行程下,这些高力戍卒从精神到**上,经受了怎样的折磨!
而他们这些人至少还有“苟氏”这面旗帜可以团结依靠,有勉强坚持的资本,路途中还能够互相帮衬,至于那些没有真正依靠的“散兵游勇”们,日子就凄惨了。
“是啊!”苟安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了,气息都显得急促了几分,道:“天气寒冷,我等还能抱团生火取暖,熬一熬也就撑过去了,但没有吃的,岂不是让我等去死?饿极了,兵士们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苟安脸色已经分外阴沉,但同时,那双暗沉的双目中也涌动着一丝可以用“疯狂”来形容的东西,看着便让人心悸。
“总会有办法的!”见其状,苟政不由抬手拍了拍苟安肩膀,轻声安抚道。
“是!有幢主在,郎君你也向来聪明,会有办法的,这么多袍泽弟兄,岂能没有出路!”苟安迅速调整过来,嘴角甚至带着点笑容:“实在不行,我们去抢些粮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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