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斧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家里也一直有人进进出出,绿是一眼不落地收纳家里的变化。
衣柜变得高大而散发着实木的清香,虽然被绿收拾得整整齐齐男人衣物旁,只放着四套女人的衣物,只刚好能穿过春夏秋冬四季。
不断地有小物件加入这个房子,似乎竭力凿出两个人的印记。
这些都应该是令人高兴的,因为这也许代表着幸福婚姻的开始。然而绿在送走了一批送货上门的男人之后,独自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发呆,神情寞落。
整个房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而这所房子目前唯一容纳的人儿,心情却如同被蒙上了一层灰。
绿很努力地学习相公所习惯的环境,观察相公也观察身边所能接触到的人,经历了惊讶、惊喜也有惊吓,如同小儿学步,让自己变得不那么,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
令绿难受的是,在经历如此巨大转变之时,相公却并不能时常陪在她身边。
虽绿也并非依赖他人之人,只不过是在这个特殊的时期,特殊的环境,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心的人,却不能在旁边陪伴她的成长,导致内心往往是惶恐不安的。
所以绿每天都在充实自己,避免空虚。至于自己所熟悉并擅长的刺绣——
没人会了,也没人用了,现在是机器是更发达的,像那种老古董大家早已无用丢弃。
这一切都是绿在集市买菜时,小心翼翼向卖菜婶子们并询问相公,总结出来的,至今一位老婶子的话语还停留在绿的耳畔,回旋不已。
“哎哟,姑娘说些什么话,现在国家要开发,嘿,大工厂,机器懂不,成千上万的衣服呀,一模一样,一天就给你干出来,花纹比刺绣好了老几百倍。也是婶子实心,市场看见你几次,农村来的吧!姑娘以后可别再到处问问说说,人家会嫌你土,看不起你的。”
一把头发即使箍住了,碎发也如杂草一样不可控制地生长出来的老婶子,貌似语重心长地对着绿说,“我家姑娘现在可就在工厂干活,那待遇,啧啧,不知多好。姑娘会刺绣的手艺也不错,可是我们也要跟着时代走不是——”老婶子的眼神里有着掩饰不住的骄傲。
绿是喜爱刺绣的,从有记忆起,针线就成了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在一块布上,绿勾勒出自己的天地,她的情感和心神都畅游在手下和眼里的世界,小小的屋子看似束缚了她,却无人知,那个忘我的她却是自由的。
而今,她所喜,是让人看不起的!
这句结论不亚于将她的心至于冰冻之中!可惜绿不知道的是,小县城里面多得是坐井观天之人,真正的世界哪是每天忙于柴米油盐的妇人所知!
绿当天都是失魂落魄的,浑浑噩噩地做完饭,伺候相公,等到枕边传来男人平稳的呼吸声之后,终于忍不住,细细抽泣起来。红肿的眼皮甚至还让第二日看见的王斧,难得反思一下,自己是否太过“雄伟”,让蠢女人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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