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说出来居然如此火气,别说宋竹了,就连萧禹都是被自己吓了一跳,见宋竹双目含泪一脸的莫名其妙,他心中顿时划过了轻微的悔意,但这些微悔恨,很快就被卷上来的怒火给带走了:他毕竟自小出身富贵,在家又是千恩万宠,可以说连父母兄长有时都是有意无意地让他几分,虽然说平时和善可亲,但怎么可能没有脾气?现在火气上来了,也是不管不顾的,自然是怎么伤人怎么说了。
“我又有哪里识人不清了?”宋竹居然还和他顶嘴呢,萧禹一听,这还了得?当下便是预备了无数夹枪带棒的回话,欲要说回去。
只是他到底还有一点好——虽然脾气上来了也是不分青红皂白,不管天皇老子都敢发火,但毕竟不曾全被冲昏了头脑,还算是知道宋竹的身份,因此许多话也就忍住不说,只是冷笑了一声,一字一句地道,“你哪里识人不清?你也不好好想想,为什么你二姐夫人都走了,还要特意回来寻那李文叔?他这人奸猾狡诈,心术不正,你难道看不出来?也就只有是你,好赖不分,见到他不赶紧走也就算了,还邀他和你一起射箭?我要是不来,你和他一个外男,孤男寡女,在这么荒僻的地方单独相处,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他本也很难说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此时越说越顺,倒是把冠冕堂皇的一条思路给理出来了,更加是理直气壮,没等宋竹回话,又抢白道,“是了,指不定是我想多了,你就根本没在意那么多,你本来也就不是很规矩的一个人!”
这话说出口,萧禹心中一阵畅快之余,却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愣怔,就像是失手打翻了一个花瓶,虽然破裂的声音听着也有些爽快,但这爽快是没有下一刻的爽快,是明知闯了祸的爽快……他还在气头上,不至于后悔,只是不免也密切关注宋竹的神色,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要伤人的时候,唇舌就是利剑,刺伤一个人又是何等容易?他这几句话说出去,宋竹面上果然闪过痛楚之色,但她却并未哭闹,只是冷冷地看了萧禹一眼,反手拭去了眼中泪水,冷然道,“李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真不知道,我本来和他见面少,也不了解他,只听说他在处置流民动乱时表现出色,倒是要比只会躲在山门里读书的人要好得多。”
这一句话,顿时戳中了萧禹的痛处,实际最近他看李文叔特别不高兴,便是因为他已暗自决定要封堵他入仕的道路,为宋竹出气。然而,纵然他出身贵胄,这样的事也不是这么容易的。李文叔这一阵子的表现,为他增添了许多政治名声,日后若是成功进入殿试,只怕要黜落他都不容易,而且事情走到那一步,他也不可能为了私情去阻碍国朝任用一个的确有才能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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