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快不行了,一起上!”
虾峙岛的最东端,一座用来瞭望观景的白色塔楼里,林俊龙立在台阶上,一口青钢剑上下翻飞,将狭窄的空间利用到了极致,硬生生逼退了十几人的攻击。
而在塔楼仅有的窗口处,秦盛攥着手臂粗的黑色大竹,刺、抨、缠、圈、拦、扑、点,舞的密不透风,守住了险要高地。
最后在塔楼顶端,则是孙文的战场,他的剑已经损毁,干脆用拳脚迎敌。对传统道门来讲,是相对走偏锋的功夫,但对于旁门来讲,又是无比正宗。
他拳头挥出,竟带着一丝古怪的牵引力,似乎能改变对手的攻击轨迹,总是险险避开,不沾于身。
三人皆是脸色惨白,显然快到了极限,只是在勉力支撑。
这一番打斗从黑夜进行到天明,又从天明转到黑夜。岛上点点灯火,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兵刃撞击和喊叫声,使得这夜里充满了一种野性张扬和原始凶蛮的气息。
“噗!”
林俊龙压力最大,已经不知出了多少剑,终于在拨开一根飞刺的时候,气力供给不足,手腕一软,被飞刺扎中肩膀。
重心顿失,面门大开,跟着就是四五道攻击齐至,鲜血狂喷。
“上去了!快快!”
“捉住那俩个!”
秦盛和孙文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失误,局面瞬间溃败。二十多人蜂拥而至,眼带血丝,满是对胜利的渴望和疯狂——他们也是同样的疲惫和煎熬。
孙文跳下来,跟秦盛背靠背挤在一处,眼中透着深深的无奈。坚持了这么久,最终却要迎来失败,不甘心啊!
而他们斗了半天,谁也没有注意,黑夜已经渐渐流逝,天边露出了一抹微亮。随着这抹微亮,又传来一个女子声音:
“时限已到,大比结束,诸人停手!”
嘎!
这二十多人骤然变色,纷纷转头看去,只见一轮红日跳出海面,散发着万丈光芒。小小的虾峙岛被包裹在光芒之中,空气中飘散着清晨的霞光和四面汇集的浓重血腥味。
这也意味着,总历时五个月的大比,终于结束!
“师兄,怎么办?”
众人看向一人,那人面带狰狞,喝道:“不必管,快抢玉牌!”
“好!”
他们更不甘心,纷纷操着家伙上前,然后下一秒,又一个个的倒飞出去,狠狠的摔在塔楼下面。
“拿到玉牌的到白楼集合!”那个声音又道一句,随即消失。
扑通!扑通!
林俊龙三人再也撑不住,跌坐在地,大口喘着气,又互相对视一眼,暗道幸运。而那些人不敢再触犯,或神情落寞,或愤懑怨怒,慢慢离了此地。
待三人恢复了一些气力,才搀扶着前往白楼。
白楼是虾峙岛的最大标志,附近有一个大广场。他们一路缓行,遇到不少境遇类似的参赛者,彼此瞅了瞅,相视苦笑,随即又涌起胜利者的骄傲与炫耀。
七万多人参加,上船淘汰至五万,第一阶段淘汰至一万八,第二阶段淘汰至三千,最后仅剩一百人!
能取得如此战绩,这个逼,够自己吹一辈子的!
……
仙元历十二年,九月中,秋。
这座原本默默无名的虾峙岛将会成为一座里程碑,永远矗立在东海之上,被夏国修士铭记。
而此刻,在岛正中的大广场上,获胜的一百人齐聚于此。他们筋疲力尽,身形狼狈,衣衫破烂,血污遍身,但无一人坐地调息,全都直挺挺的戳在那里。
这是属于他们的荣耀!
随着太阳渐渐升起,登岛的人也越来越多,皆聚在广场四周观礼。林俊龙抬眼看去,最先找到了太清宫的住持华阳道人。
数年前,正是他将自己收入门墙。
道人的目光也向这边转来,师徒俩一碰,一个满满赞许,一个尊敬且骄傲。之后,林俊龙又发现了很多熟悉的,不熟悉的,半生不熟的面孔。
比如道院的石云来、张守阳等人。
道门的李清之、张金通、吴松柏等人。
曾经的同门何禾、徐子瑛等人。
凤凰山的曾可儿、游宇等人。
辽东的小门派神令门等人……
可以说,夏国各方势力的核心人物皆在此处,另有无数淘汰者站在外围,甚至虾峙岛站不下,跑到附近的几座荒岛上。
看不见,听不清,但就图一气氛。
见此场景,一百人不禁神情恍惚,控制不住的激动和紧张感从心底迸出,酥酥麻麻的占据了每一根神经线,越挠越痒,越痒越挠,身体都开始轻颤。
就像小时候上学,有什么大领导来视察,学校让你献花戴红领巾什么的……这心态就俩字,骚柔!
全场近万人,窃窃私语,悄声谈论。
约等了半刻钟,场中骤然一静,只觉两股磅礴浩大的气势袭来,一男一女仿佛天上谪仙,自云中飘落,正是卢元清和龙秋。
“……”
绝大多数人都睁大眼睛,包括外岛的那些修士,一眨不眨的死盯着二人。
人仙!
只闻其名,不见其面,位于全世界顶点存在的人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