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勒爵士心里一跳:“娜塔莉,你没有贸然去查看吧?”
“没有。”
娜塔莉摇着头:“我只是远远的看着,那场面有些隆重的样子。那些人有些奇怪……”
娜塔莉的母亲紧张追问:“那些人怎么了?”
娜塔莉微微皱着眉头:“他们一边干活,一边有说有笑的样子。就连那些小孩子,每天都兴高采烈,好像在挂一些奇怪复杂的旗帜。他们常常围在一个棚子里面,棚子外的烟囱里冒着黑烟,锅里不知沸腾着什么。我确定,那是某种肉食,我从飘来的味道里,问道了诱人的香气。那香气浓郁,根本不像我喝过的任何肉汤。而且,从那些食客的表情上来看,他们好像都很开心,满足,有一种仿佛得到洗礼的既视感。”
开心?
吃一些看不到的东西?
她的描述让海勒大为迷惑,异教徒他不是没见过,甚至参与捣毁过一个巢穴。曾亲眼见过仪式的现场有一口大锅,锅里沸腾着恐怖的肉汤——婴儿的肢体在其中沉浮。
人的偏见是一座大山。
当娜塔莉抱着寻找‘邪教仪轨’的目的去侦察时,她所有看到的一切景象,都会和邪恶产生联系。
假如莉雅听到娜塔莉的描述,估计都笑翻了。
市政厅前的广场,的确在布置活动现场。招募的工人,不仅有铜板可以赚,还有免费的午餐——来自黑石养殖场,食用过生命果实的羊,再加上艾琳娜悟出来的炖肉秘诀。
一锅香喷喷的羊肉汤,搭配精磨小麦面粉烤制的饼。那些工人何止是满足,简直是美味的要起飞。
学校的学生们偶尔去广场做一些零碎的杂活,露娜称作课外实践。这些孩子们,更是自创了羊肉汤泡饼的美食组合。
其实很多次露娜都看到娜塔莉背着小手,远远的徘徊,时不时的旁光张望。
没什么心机的露娜,想要邀请娜塔莉参加。不顾莉雅制止了她,主动邀请,很可能被娜塔莉视为某种‘引诱’和‘陷阱’,还是顺其自然更好。
“不管是什么仪式……”
海勒拿起信件端详,心里有些纠结。来到道谈旧镇定居后,他的骑士团和领民,人心浮动,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尤其是骑士团,他无数次听到骑士们私底下充满怨怼的对话,甚至许多时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底层领民的表现有些奇怪,或许是麻木惯了,也或许是本身就没有主见,反正又不用耕田,整天无所事事,吃完睡,睡完吃,完全不操心未来。
万事有领主和骑士团——这是根深蒂固的观念。
或者说——奴性。
邀请函内容很少,但有一句话让他心里没底。
“诚邀您和您的夫人、娜塔莉、骑士团,以及您的领民们参加。”
也就说,不只是他们一家三口,还有塞萨尔领的领民。
如果是他们一家三口,他可能不需要太犹豫。毕竟两家还有很大的情分,相信莉雅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可现在牵扯到所有人,他就有些担忧了。
莉雅想做什么?
一网打尽?
“爸爸……”娜塔莉也很纠结:“莉雅不会那么残忍吧?”
“你指什么?”
娜塔莉指了指那句话:“这个,我们所有人。她……是不是失去耐心了?”
她的母亲脱口道:“不会吧?莉雅不是那样冷酷绝情的孩子。”
娜塔莉小声道:“万一是邪魔的逼迫呢?它一定不会那么好心的养活我们这些外来者吧?诱使、迫使、不择手段的腐化我们,沦为它的邪恶奴仆,是邪魔的终极目的吧?”
母亲紧皱眉头,她比较传统,心理更成熟。圣灵的确是她的信仰,可信仰和亲情之间,对于感情的女人来说,有些摇摆不定。
她发自内心的不愿意相信,莉雅和爱丽丝沦为邪魔的爪牙。
“亲爱的,我们可以选择拒绝吗?”
海勒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把头埋下来,语气低沉:“我们……有其他的选择吗?”
“为什么没有呢?”
“呵呵……”海勒苦涩的笑了笑:“假如是个陷阱,我们拒绝了,只会引来更大的灾难。”
娜塔莉心疼的依偎着父亲的臂膀,擦了擦眼角:“爸爸,我知道你很苦。假如是邪魔精心布置的陷阱,它一定还有更深的阴谋。不管我们拒绝还是接受,都要面对。”
海勒温柔的帮女儿梳理散乱的头发,深吸了一口气:“拒绝代表着畏怯,我身为领主,更是一名骑士。”
“你要答应吗?”
“是的,我必须答应。”海勒点点头:“我要亲眼去见证真相。我的骑士们,我的领民们,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过着囚犯般的日子。我需要莉雅给我一个说法。”
“我们在她眼里,到底算什么?赎金?囚犯?猎物?还是……食物?”
“女儿,你和你母亲留在……”
“不行!”
“不行!”
娜塔莉知道父亲要说什么,母亲也明白,母女俩几乎是异口同声。
“亲爱的,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因为我是你的妻子,我们是家人。”
如果莉雅在场的话,一定目瞪口呆。
只是一场欢庆活动,你们的戏怎么会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