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以前的陈玖还是现在的陈瑛,袭了阳宁侯爵位的他们都有一份职司,因而往往寅时出头就要起床,大清早的就得摸黑赶往长安左门等候上朝。如今陈瑛在左军都督府留值,陈玖正好奉命协户部前往通州查看粮仓,因而这天早上,阳宁侯府上下的主子们难得睡了个好觉,就连下人们也都得以在温暖的炕上多赖上一会儿。只不过,西角门才开一会儿,东昌侯府的信使就到了,门房轻轻巧巧就从随从的马夫那儿得到了消息,一时间上下传了个遍。
因为这消息,早起晚辈们前来蓼香院问安的时候,朱氏便只是淡淡地敷衍了一会儿,就连吃早饭也没多大胃口。等用过早饭之后,更是恹恹地歪在炕上没什么精神。
韩国公、东昌侯、阳宁侯、广宁伯,这是武宗末年鼎力支持穆宗即位的四家勋贵,彼此之间姻亲连着姻亲,几十年来站得稳稳地。相比之下,她的本家武陵侯朱家却是因为先头太后的缘故,方才从伯爵进位侯爵,而自从太后去世,就已经一年不如一年了。东昌侯府当年因爵位承袭闹家务,因为她和金亮的母亲是嫡亲姊妹,又有当时的太后在背后授意,所以她用了不少手段,终于以长房无嫡子的理由,使得爵位最终落在了金亮的头上。因为这一层,东昌侯金亮投桃报李,之后也帮了她不少忙,尤其是册立晋王妃的时候。
可昨天分明是有刺客图谋行刺东昌侯,怎会到头来反连累得东昌侯下锦衣卫诏狱?
因为郑妈妈又出去替老太太打听消息,绿萼自然是寸步不离在旁边伺候。只瞧着朱氏胃口不佳,心情又不好,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想起刘太医之前的嘱咐,于是就悄悄派了玉芍去给陈澜送信。这会儿人还没来,小厨房就先送了银耳羹来,她亲自用丹漆小托盘捧了,上前去弯下腰道:“老太太,刚刚熬好的莲心银耳羹,奴婢服侍您用了吧?”
朱氏此时正想得焦躁烦恼,偏生耳畔有人聒噪,顿时恼将上来,随手一拨道:“滚!”
这一拨拉不要紧,绿萼本就是全副精神都放在朱氏身上,手上一个不稳,那一盏银耳羹顿时翻在地上。滚烫的银耳羹碎裂的瓷片溅得下头的羊毛地毯四处都是。一时间,服侍多年的她竟是吓得傻了,也顾不上底下又是汤羹又是碎片的,直接伏地跪了下去。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看到这满地狼藉的一幕,朱氏眼皮一跳,正要怒喝,东次间的帘子突然被人打起,竟是陈澜进了屋子。刚刚在外头就听见里头动静不对的陈澜随眼一扫就大略明白了刚刚的情形,心念一转就上前去扶起了绿萼,又笑道:“姐姐服侍老太太多年,竟也有这般毛手毛脚的时候?快些收拾干净了换一身衣裙再来伺候,一味跪下磕头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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