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朱氏能撑住,不代表事情真正有个结果的时候能撑住,到了那时候,于她和陈衍这姐弟俩来说就是最危险的时刻,她必须做最坏的打算。老太太若去了,阖家守孝,到时候陈瑛一时半会反而不能过分相逼,怕只怕老太太一个不好病在床上,到那时候……不管朱氏于她是利用还是其他,能过上这些安生日子也都是托庇于老太太,她也不能只顾着自己姐弟。
“小姐还不睡?”因是在老太太屋里,芸儿又被打发回去报信了,红螺自是留着上夜,此刻见陈澜靠在那儿沉思的样子,她不禁走上前去,又仔细掖好了被子,这才轻声说,“外间还有人呢,您好歹躺下,就算眯瞪做个样子也成。”
陈澜越过红螺往外看了一眼,尽管那门帘纹丝不动,但她心里明白,当即点点头依言躺下。可看到红螺回转身就要往地上的被子钻,她突然心中一动,出声叫道:“横竖我晚上一个人也睡不着,你上来,咱们一块躺着说说话。”
红螺原还有几分犹豫,可外头又是打雷又是下雨,去东西厢房取东西不便,她这被褥都只有薄薄一层,这下半夜多半也是冷得睡不着,因而见陈澜又冲自己点头,她轻轻咬了咬嘴唇,就顺从地上了床去,却是尽量靠外头躺着。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的花帐子,她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个低低的声音。
“我听说,你在府里认过一位干娘?”
红螺没料想陈澜会突然问起这事,不禁微微一愣,随即才答道:“是,我那会儿刚进府,因为从外头进来的小丫头全都要认干娘,所以我也随规矩认了一个。干娘以前照料过园子里的花木,因和管事的妈妈合不来,之后就被派了闲差。她待我不错,我原想替她在老太太面前求恳求恳,她却执意说让我只当好自己的差,所以我也只得每月让人送钱过去。”
“既然会伺候花木……这样,老太太之前赏的那盆珍品兰草正好还没调来人侍弄,到时候就把你干娘调过来。”陈澜不等红螺推辞亦或是道谢,便沉声说道,“芸儿虽然能说会道人缘不错,可毕竟是丫头,往府外走不便,我这些天得有让人往外头奔走,若是你干娘可靠,这事情我就交给她。若是不能,只当替你解决后顾之忧就是了。”
这话说得坦荡诚恳,红螺心中不禁一热,好半晌方才口吻坚定地轻声答道:“小姐放心,干娘人最是正派,否则从前我还是小丫头那会儿,她也不会从不用我一分一厘的月钱。她是膝下没儿没女的寡妇,别的亲戚早就疏远了她,她为了防止瓜田李下的闲话,从不和人啰嗦,向来独来独往。不管让她去办什么事,想来别人都不会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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