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府的时候,楚四家的和丈夫孩子一块住在坐南朝北的后街上。成日里难见阳光,而且由于一户小院里头挤着四户境遇差不多的人家,虽是平日里少不得抱成团一块向那些管家管事们申诉恳求,终究是免不了有些小龃龉。最初从城里搬到这庄子上的时候,丈夫还有些不愿意,是她百般劝说,又说服了其余三个妇道人家,于是四家人才一块搬到了这里。
最初自然还是有些忐忑的,可住进了前头皇庄管事留下的独门独户小院子,她立时就丢开了离京时的那一丝怅惘。庄子上是不像城里那么繁华,可终究是清净,旁边就是白河村,庄户人家看着她们就像是城里的大人物,恭恭敬敬,哪像在侯府后街上时常被人喝来斥去,浑然不当成人看待?因而,这会儿和其余三人一路行来,她心里就暗自思量,等见了三小姐该如何叩谢这般雪中送炭的恩德。
因而,被人引进了垂花门,她只往左右打量了一眼就规规矩矩走路。直等进了穿堂前头的倒座厅,瞧见上头主位上坐着的正是那位三小姐,她忙整了整裙子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磕下头去。听到上边说不用多礼,她仍是磕足了三个头,这才扶着膝盖起来。
虽说这儿对面过了穿堂便是他们姐弟和朱氏起居的院子,但陈澜知道,这会儿里头人忙着收拾服侍还来不及,外头又守着人,她还有正经借口,自然不虞别人说什么闲话,因而便是笑吟吟地说:“都说了不用每回都这么行大礼,你们如今也是管事娘子了。”
“什么管事娘子,要不是三小姐抬举,我们怎有今日。”楚四家的又屈膝行了一礼,看了看三个同伴,然后开口说道,“不说别的,这样离着京城又近,田地又平整肥沃的好产业,是决计轮不到咱们几家来管的,更不用说咱们的小子还有缘跟着四少爷当伴当,让咱们有了更大的盼头。说句实话,那会儿我豁出去求恳,是打着舍命的主意,谁知道竟能撞见三小姐这样面慈心善的主子……”
楚四家的原就是四人当中最有胆色的一个,但要提说话办事。她就比不上林海家的了。这会儿听见楚四家的越说越有些不着点子,一旁林海家的慌忙用手拉了拉她的衣摆,随即便干咳了一声道:“三小姐的恩德,咱们也只能这辈子好生做事来报答了。论理三小姐伺候着老太太刚到,咱们就是来磕头,也不赶这么一会儿,实在是因为眼下外头的动静。”
陈澜深知侯府人事错综复杂,那些眼下有位置的固然是各自有各自的路子和效忠的主子,就是没位置的,七拐八绕的姻亲故旧,随意笼络也可能造成意想不到的麻烦,所以,楚四家的主动送上机会来,又是理该替她们出头的,她自然毫不犹豫,此时见她们都是忠心投效的姿态,心里自是深为欣慰。此时听林海家的这么说,她立刻问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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