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不过小道长何故要叹息?”陈止见状,笑着询问,“诸位道门高人过来,不也有传教之意么?”
“道门传教,不同于沙门,”张玄一听,正色回应,“府君既与葛家道、李家道的人有过接触,甚至贫道听闻还有那帛家道的传人在此,那就该知晓,道门立教,有其传承,往往是道心发了,师傅来寻弟子,一道传出,可能三两人,可能五六人,除了公开讲道之外,其实不见其形,沙门则不同,若要传教,就非得将其处的诸多传承断绝,更要断人祖系,割其发肤,囚其人而灭其心,绝其祀而断其血,参拜胡神,实乃数典忘祖之典范!”
旁边的李始听着,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乃是氐人,出身军旅,若非形势所迫,此时只能想着带族人安顿的念头,哪里会涉及这些,更不知佛门之事,这时一听,顿感心惊胆战,暗道,乖乖,难怪那位范长生教主反感沙门,原来当和尚是这么恐怖的一件事么?
有着这么一个认知,此人就想着,回去后要如何与族人说及,看能不能驱逐佛教在蜀地的影响。
相比之下,陈止就要淡然很多了。
作为一个三世为人的人,陈止看待这方面的问题,无疑要平静的多,毕竟在后世,连转世都要文件批准,世俗化深入人心,对于宗教没有了敬畏,反而多了研究,自是感觉不同。
况且,科学可以证伪,而宗教却不能,本身就塑造了陈止的思维定式。
但有着心中签筒存在,以及身死穿越这么一回事,也让他的思路更为宽广,看待这方面的问题,从容了许多。
况且,不管他心里是如何看待佛门的,当下这么多道士突然到访,从制衡、权衡的角度来看,也得拉几个和尚过来平衡一下,毕竟当下的社会风气,是无法根除封建迷信的,连他陈止为了进一步了解签筒奥秘,都不由朝着封建思想研究着,又遑论他人?
这一个郡中若是有和尚传法,是存在隐患,可如果近信道教,那也不是什么好局面,毕竟黄巾之乱的前车之鉴,才刚过去多久?
这都不涉及到陈止的倾向和意识形态,纯粹是从治理角度出发的。
“道长倒是学了一手纵横家的本事,”一念至此,淡淡一笑,陈止对此不置可否,“佛门如何,我是不知道的,但佛家高僧也有翻译典籍的,也有谈玄论道的,更主要的是,佛寺如今遍布各地,更有不少人信奉,我不过一地太守,管不了这许多,佛门僧人过来,也就是一次拜访,他要传佛,只要不造反作乱、妖言惑众,那也全凭自愿……”
说到这里,他饶有深意的看了张玄和李始一眼。
前者神色如常,后者却心惊胆战。
陈止也不管其他,继续说道:“况且,阁下居于蜀地,长于道门,看待事情也许有所偏颇,将一人、一寺所为,看做天下沙门之意,况且这佛门高僧来此,我让他们以佛法与人辩论、论道,这佛法本无罪,前后更有诸多贤者翻译、总结、改编,佛法与那佛教却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