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注意到邝达生闭着的眼皮微微动了动,梅品初脸上的表情也有瞬间的自豪,他的嘴角溢出一点点笑意,走到邝达生跟前蹲了下來,附在他耳边轻声说话。
“邝校长,您是一个品性高洁的人,任何时候都不会向坏势力低头。”王鹏顿了顿随即转了口气:“但是,就像这一刻似的,您为什么就不愿意把眼睛睁开來,更清楚地看看周围,难道,您还要像十多年前一样,闭着眼睛无视张书记下落不明背后的原因。”
邝达生猛地睁开眼睛,厉声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王鹏不给他喘息思考的机会:“我知道自己说什么,是您一直不愿意正视现实,一个放在那里人人都知道的原因,您却只沉浸在自己的一腔傲气里面,不去看清一些人的真面目,就像此刻,您作为一个正直的国家干部,老同志,老前辈,看问題却仍旧只停留在表面,不去深入了解,只知一味死守,这样做真的对吗?”
邝达生的嘴角不停地颤抖起來,王鹏触动了他内心十几年來一直不愿意正视的东西,使他的许多认识一下子发生了动摇,那些耳听目视后被他自动过滤的信息,一下都跑到了他的大脑里,让他觉得自己一直标榜的正直品格,原來也有着连自己都不愿意正视的瑕疵。
王鹏在邝达生思想发生严重动摇的时候,挪了挪蹲着的身子,将脸面向梅品初。
“梅科长,您虽然沒有像邝校长似的闭上眼睛看世界,但您却忘了自己最初对着党旗立下的誓言。”王鹏低声却有力地说。
“你胡说。”梅品初怒道。
王鹏笑笑继续说:“是吗?不错,您早期确实是一位正直无私的干部,但是……”王鹏凑近梅品初,将嘴靠在他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残联下属的胜华福利胶鞋厂是您外甥承包的吧,我想,国家对民政福利企业的优惠政策所设定的条件,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梅品初惊得嘴巴都张大了。
很少有人会关注那些民政福利企业以及残联下属的企事业单位,所以就有一些眼睛尖、脑子活的人打上了这些企业的主意,利用政策倾斜,挂着福利企业的名头逃税费,实际招用的工人根本沒有达到国家规定的要求。
胜华福利胶鞋厂就是这样一家,注册在梧桐、设厂在宁城,避人耳目的假福利企业。
梅品初沒想到做得那样隐蔽的事情,王鹏竟然会知道,也就难怪他惊得嘴巴才闭不上了。
彻底打击了邝达生与梅品初的信心,王鹏才缓缓站起身來,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走到八个人面前重新站定,大声说:“各位前辈,无论是董书记,还是年县长,他们谁都无权决定一位副县长的任免,你们都是有思想、有觉悟的老干部,如果心中真的有什么不平,可以摆事实、讲道理,写信给各级机关陈述,相信各级领导都会重视你们的意见和建议,也请你们相信组织有和群众一样雪亮的眼睛,不会偏听偏信,会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一位领导干部,请大家都回去吧。”
邝达生颤巍巍地站起來,王鹏一步上前连忙扶住他,他最后看了王鹏一眼,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臂,长叹了一声,扶着刚刚站起來的梅品初,带头走出了三号楼。
刚刚还坐满人的大厅,此时只剩下满脸惊异与佩服表情的向怀诚,以及长长舒出一口气的王鹏。
在王鹏智退三号楼静坐群众代表的同一时刻,县委办里的梅开度与许家晖可实在是不怎么幸运, 2k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