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事儿的确不少。”他保守道,“皇后娘娘也确实是从年头忙到了年尾。”
“主母辛苦啊。”皇帝叹了口气,大发慈悲,“新春着赏时,以养育太子有功,让她一个兄弟也荫庇个锦衣卫百户吧。”
不大不小的虚衔,又不世袭,完全不可能遇到什么反弹,马十冲王瑾递了个眼色,见他点头示意记下,便赔笑道,“是,奴婢届时一定提着皇爷。”
腊月年边,大臣都回去歇年了,再说也不可能聊家事,母亲、妻子本身就是争斗里的一方,身在局中,也不能陪着皇爷高屋建瓴地俯视着整个局势,至于兄弟,没病的全都就藩,留下的基本都缠绵病榻,姐妹更不必说,一年能见上五次面都算是多的。要聊点这样的家常,居然也就只能和马十这些太监聊了,皇帝难得有了点兴致,指着炕下的小几子道,“都坐吧,老站着你们也不觉得累。”
皇帝一句话,没人敢有异议,除了站在门边和柱子一般不言不动的宫女以外,几个大太监都老老实实地跪坐了下来,就是坐,也做得特别小心,.
捞了他们一眼,皇帝又有点没兴致了——和一群奴才在一块聊家常,就算外人不知道,他自己也都觉得丢人跌份。
“罢了罢了,你们都下去吧。”他改了主意,“马十留下服侍我洗脚。”
马十获得‘濯洗龙足’殊荣,怎敢不用心服侍,他是伺候惯了皇帝起居的,指挥人打了两大盆热水来,一盆里是煮过的药水,淹没到皇帝膝盖,另一盆先盖着,等水温稍微一减,便舀出原水,加入新水,如此水温便一直得以维持,皇帝泡了一会,觉得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心绪也跟着放松了,张口便道,“你觉得,朕封赏孙家,能不能把贵妃的谢罪折子给逼出来?”
啊?马十不禁愕然以对:怎么说锦衣卫百户也是个官儿,难道就为了和贵妃斗气,才要封孙家?
也不应该这样说,封孙家,应该是让太后看到皇爷的态度。皇爷虽然对皇后的情分有所减弱,但似乎也不乐见太后娘娘真把皇后娘娘折腾出什么事来……按马十所想,皇爷现在是把后宫也当成了他的棋盘,谁怎么样都在他的掌握里,心血来潮就敲打敲打,就让太后和皇后斗着。——两人都有所求,对皇爷就自然是都以笼络为主,自从改立新后以后,皇爷在这宫里,就再没有挨过任何一句重话,不论是太后还是皇后,历次相会,对皇爷都只有笑脸。不比从前胡氏在位时,清宁宫、坤宁宫、长宁宫里,都有各种脸色等着皇爷……
至于让贵妃低头云云,只怕是皇爷技穷,所以才突发奇想,想要一箭双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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