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送到我这里呢。”徐循说,“想是稀罕东西,只怕就你和清宁宫能有了。”
“回头让他们给你拿几个。”皇帝道。
“记得也给栓儿、阿黄他们送点。”徐循说道,“先尽着孩子们吧,我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对了,大哥,内安乐堂的事,你听说了没有?”
“什么事啊?”皇帝有些惊讶,“我就记得上回不是有两个医者自净入宫了,现在进内安乐堂坐诊了么?”
“就是那俩,入宫三月,已经治死两人了。”徐循道,“他们是从江西结伴入宫的,还有人赶到京里来,在宫门口站着骂呢,说他们在家里医死人了存不住身,居然跑到咱们宫里来……反正我也都只是听说。”
皇帝倒不知道此事,他微微一怔,神色有些阴沉了。“这两人,也真是狗胆包天了,怎么娘那里根本没听提起?”
“老娘娘可能并不知道吧,今年夏天宫里闹病的人不少,死上几个也算不得什么。究竟那两个宫女是不是方子没开好,被治死的,也还难说。”徐循找了棋盘出来,亲自给皇帝倒了茶,一边垂头摆棋子一边说,“若要查,只怕还是得回那两人的老家去问问,是否真是出名的庸医。”
皇帝笑着点了点徐循,“我说你怎么忽然说起此事,原来是要用我——这点小事,你直接和马十说不就完了?”
“毕竟是外务嘛,怎好擅自做主。”徐循现在和他也越来越默契,几年前的不快,现在都慢慢地被时间给磨平了,她没怎么要挟摆布他,但在一些细节上,又处处显露出了对他的了解。
皇帝望着她在灯下的剪影,心中只觉得安宁喜乐,即使这一两年来,两人追求床笫之乐的机会,已经渐渐次第减少,在南内,有不少美人等着他的宠爱,在宫内,也有许多有名分的妃嫔争着为他提供片刻的娱乐和放松,反而,偌大的皇城里,能让他感到安心和安全的地方,却独独只有这么一处。
不知哪来的冲动,他忽然轻声道,“小循,我真欢喜你。”
徐循怔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她没有害羞,反而啐道,“多大的人了,还说这个……该你下了。”
虽然话中也有几分欣喜,但这却不是皇帝期望的反应,他有些惆怅地想起了几年前徐循写来的‘情信’——这五六年里,徐循唯一一次对他诉说自己的欢喜,只有在那几封信里。
“大哥?”徐循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疑惑,“该你下了。”
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为人处事,也不必处处都要求个十分圆满。皇帝放下些微心事,将注意力集中到棋盘上了,钻研着正要落子时,忽然听得门外有些动静,不免眉头一皱,问道,“都下千两了吧,外头是有什么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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