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七年前的事了。”金英小心翼翼地回答。
“哦。”徐循呵呵一笑:此人性子,看来也是真的很上进——正统七年,不就是先帝亲政的年份吗?上书言军政数策,一直都是后进出头的捷径,这个徐元玉,功名心不浅啊。“既然也不是朝廷新进了,怎么不知道私习天文乃是大罪?”
她进来以后,肯定要弄清楚现在到底在说什么,对此众人心里都是有准备的,都是静下来等徐循跟上节奏。因此,她声音虽不大,殿中人却是听得分明,只一句话,便令众人都是色变:说对方说的话是佞言,对方是佞幸,其实都没什么,朝廷辩论,这样的激烈言语并不罕见。太妃却是一上来直接给人打到私习天文居心叵测的行列里去了,认真要治罪的话,进诏狱都不是没可能。这怎么让人不要心中一凛?
郕王虽然年轻没经验,但太妃可是多年观政,掌过皇帝大印的,昔年不言不语,那是因为毕竟不是皇帝亲母,身受重重限制,今日只是一句话,便让人绝不敢小觑了她。
这些老臣各各都是多年宦海沉浮,方才爬到眼下这个位置,有哪个没经历过章皇帝逝世时的风风雨雨?思及这些年来太妃在朝廷风云中若隐若现的身影,心里都是各自戒惧:日后有些事,还是不能做得太过分了……
她这一句话,也等于是把自家的立场摆得清清楚楚了,郕王也道,“娘娘说得是,现在回头想来,此人用心,着实可恨,倒是把我当成什么了。就是要南迁,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惧怕瓦剌就是惧怕瓦剌,难道说是星象有变,天下人还真会信不成?”
当然,话说到这一步,那任谁也不想担上惧怕瓦剌的名声的,再说这南迁失土之罪,就算大部分的确要算在先帝头上,但郕王如果下令南迁的话,将来也扯不开这耻辱的罪名。再加上又有母亲坚决果断的表态,郕王声音一顿,本来的些许动摇,现在怕也是消散了,他直接点了于侍郎的名。“侍郎知兵,又是最反对迁都的,不妨畅所欲言,说说你对局势的见解。”
于侍郎上前一步,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从容地施了一礼,侃侃而谈起来,“如今敌军暂且得意……”
徐循在屏风后听着,其实于侍郎的做法也没什么出奇制胜的妙招,无非就是收束粮草、调令兵源进京,号召军民坚守而已,他提出了几个可以提拔任用的人选,并且说话底气十足,给人信心。——能做到这一点的,现在满朝文武里也是没几个人。在大多数人都是慌张失措的情况下,这样胸有成竹的态度,已经是让他自然而然便脱颖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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