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笑了一下,没为他爹说话——老爷子的心,他算是摸透了。自己这个大孙子,越是倾向于亲爹,老人家就越伤心,有点自己不和她好了的意思。“我也这样说,我说张娘娘是真不在乎这个,她给你了你就拿着,别想那么多。您道小循和我说什么?”
“说什么?”皇爷也来了兴趣。
“她问我这块蓝宝能值多少钱,一万两银子够不够——稀世奇珍,还拿银子来算钱。”太孙想起来,自己也笑了。“就说一万两,也还是一脸往大了说的样子。这丫头,那是得了好东西还不知道好呢。”
就是皇爷也被逗笑了,他说,“要不叫做傻人有傻福呢?你这个小婕妤,看来,也是个有福运的人。”
他眉宇间对徐循那隐约的不满,早已经消散殆尽了,寻思了一会,又说,“嗯,按你说得来看。心思纯善,好运连连,这个小姑娘,运势很旺啊。”
皇爷一生坎坷,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四子,拨乱反正靖难擎天,到如今身居九五至尊之位,跌宕起伏之处,胜过所有戏文。在靖难途中,多次险死还生,最险的一次,人在阵中已失先机,若非一阵大风,几乎就要落败被擒。他一生几场大战都有大风相助,皇爷也因此自诩洪福齐天,一生人最重福运。孙氏之所以落选太孙妃,就是因为星运卜得吉在山东方位,可孙氏却是彭城人。
太孙对福运这两个字,感觉也很复杂,要说信吧,就是这么虚无缥缈的两个字,闹得从小一块长大的孙氏只能做了太孙嫔。要说不信吧,皇爷一辈子的遭遇明明白白摆在这儿,有些事不用运气,真的难以解释。现在听皇爷这么一讲,也是有点将信将疑:起码来说,徐循的运气,的确是相当不错了。你要客观地来讲,和她一起入宫的何仙仙,本来起点比她还高呢,病上一场,什么都没了,要不是她给说情,现在怎么样还真不知道呢。
“确实,运势是挺旺盛。”他也附和着说,“这就是老天疼憨人了吧。”
想到徐循稚气未脱的一言一语,他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您别说,她是真没什么心眼子,实在得和石头一样,那个脑袋啊,敲上去都会梆梆响的。”
皇爷和太孙这种人,平时斗心眼斗多了,回到后宫,怎么可能还喜欢搞什么平衡,玩什么权术。在后院里和自己的女人斗心眼子?要知道,他们执掌的是九洲四海,如此辽阔的疆土,要有多少人来管理。这些事都该交给谁来做,整个制度该怎么改进,这些大大小小的国家政事该如何处理……到后院里还来什么微言大义,谁吃得消?任是你再冰雪聪明,再是心较比干多一窍,他们从妃嫔身上索取的也无非就是放松、满足还有子嗣的繁衍。心思简单不要紧,太复杂反而不好。皇爷听太孙这么说,倒是对徐循多了几分喜欢,之前的那点不满,早就消融了去。他说,“这样好,实在、体贴、有福运,这种人就譬如是观音菩萨座下的金童玉女,都是给人带财带禄带福运的,你和她多亲近,她就更能旺你。她若信佛,那更好了。若不信佛,也可多念诵经书,这都是为你积福积德,回去以后务必叮嘱她,不好轻忽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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