竣熙是个心思细密的少年,这时也大约猜出了程亦风的用意,但是总不甘心,因道:“才说合乎先王之意的制度就不能改呢——两殿平章,这也是先王之意吧?不论结果如何,也要议一议。”
于是,真到发到了崇文殿,议后,王致和写的词头——自然是把程亦风的将军衔给抹了。
讨论的时候,程亦风是回避的,讨论完了告诉他结果,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只关心试行新法的事怎么个说法。崇文殿的六位大学士以及吏、户、礼三部堂官王致和、吴盛海、赵兴便把他的折子一条一条地分析,仔细询问他打算在凉城附近如何丈量土地,如何划分土地等级,如何确定向寺庙道观征税的数目,以及如何征收……
程亦风参考了于适之的文集,又和公孙天成、臧天任同风雷社士子反复讨论,这时从容应对,井井有条。诸人都找不出什么茬儿来。甚至连赵兴这样的老臣都未觉得这些建议和二十五年前于适之变法的提案相似。程亦风想,大约当时真宗皇帝不曾两殿平章,也未让六部计议,就直接发出了那一百三十多条政令,大家应接且不暇,那还会去理解、去记忆呢?
末了,提的词头几乎就是程亦风奏折的照抄,只是大学士韩博有一条建议:寺庙道观本来就有不少香火钱,出家人闲来没事种的田,所出粮食必然多于所需,只征什一税恐怕太少,与其让粮食放着霉烂,还不如征两成或三成。
这话赵兴不同意:“出家之人虽然有功德田,又有香火钱,看来收入甚多而支出甚少,但出家人常常扶助贫弱,比如凉城近郊的隆昌寺就有‘悲田养病坊’,转供赤贫者养病之用。寺中僧人粝食充腹,粗衣御寒,余有寸帛,未尝不济施诸贫病。而秦州宝华寺在景隆十一年水灾瘟疫之时,见饥民多卖子以接衣食,便出银赎出孩童,归其父母。寺庙道观之义举,多不胜数。若加以重赋,将来要他们如何再扶危解困?而且,其为方外之人,本可不理世俗之事,今于我俗人有恩,我等怎可恩将仇报?”
韩博道:“赈济贫弱,自有朝廷为之,医病养病,难道没有惠民药局么?寺庙道观有了银钱,一些或许是用于慈善,另一些还不知都拿来做什么了呢!”
赵兴道:“朝廷赈济,岂能面面俱到?寺庙道观有为非作歹,就好比贫民百姓中也有小偷小摸者,难道因此就要将百姓全都抓进监牢,寺庙的财产全数没收吗?”
韩博觉得他这是与自己较真,不肯示弱。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吵上了。最后还得户部尚书吴盛海出来打了圆场:“总之是要收,我看不如先收什一,若能收得上来,再论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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