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天任折子的最后说到,农桑水利乃百年大计,系国富民强之本,他二人酝酿数载才得此新法,依然有不足之处,请万岁圣裁,云云,只是谦虚的套话。而程亦风很是明白,这两条方案之所以拖到今日才提出来,都是拜战乱和党争所赐。着实可恶!
折子递上去后,因为元酆帝早就不理朝政了,而太子年幼,所以都在两院议论。这折子自然是发到了崇文院资议。臧天任避嫌不得参与,程亦风勉强可以列席,但因为是兵部的人,也不得在崇文院发言。
他只能坐着听,但是越听就越恼火——
崇文殿的官员们根本就对新法不感兴趣,只抓着臧天任折子里一条附带的关于祭祀的改革建议大做文章。臧天任说:楚国之祭祀,程序繁琐,耗时费力,尤其每三年要皇帝亲自祭奠一次琅山,劳民伤财。如今大战刚过,正是恢复生产之时,与其将银子花在去琅山的路上,还不如奖励耕织,兴修水利,将来和则富国,乱则强兵,功在后世。
礼部的几位老学究们看了,气得吹胡子瞪眼,直嚷嚷说:“祭祀之礼古有定焉,礼崩乐坏,国必衰亡。”户部的人则因为祭祀的银子最易贪污挪用,以往这好处都叫礼部得了去,看得人好不眼红,这时终于可出一口恶气,因而都站在臧天任这一边。吏部和这事没有直接的厉害关系,却乐得别人鹬蚌相争,是以一忽而赞成,一忽而反对,生怕意见太快统一。
这时已是六月中旬,楚国居大青河之南,天气到初夏便已炎热,连砖头木材都好像在出汗,四周的空气又湿又粘。那一丝不苟的官服更如同一只贴身的蒸笼,叫人恨不得让热气从头顶冒出来。
闷热,人就更加烦躁。程亦风热昏了头脑,竟打起瞌睡来了,朦胧地想,这个朝廷比妓院还虚伪自私,只凭一两个人的力量,怎么救得了天下百姓!
唉……他想摇摇头,然而睡意攫住了他,脖子的任何细微动作都使他的脑袋更深地沉下去,一时重心不稳,整个人从椅子上向前摔倒。
激烈的争论顷刻刹住,礼、户两部官员诧异又愤怒地盯着他,吏部的各位全忍不住窃笑起来。
“程大人!”礼部尚书赵兴花白的胡子根根飞起。
“抱歉,抱歉。”程亦风扶了扶官帽。
“程大人!”门外忽跑进一个小太监来,“程大人,太子殿下有急务在靖武殿商议,请大人即刻过去。”
“哼!”赵兴刚好发泄,“靖武殿的人本来是该在靖武殿呆着,却到我们崇文殿来搅和什么?大殿之上打起瞌睡,成何体统?”
程亦风不想当中与他争吵,心里暗道:与尔等同列一殿,听你们大放厥词,我气得还能睡得着,可真算有本事的了!这什么牢什子的崇文殿,请我来,我还不想来呢!一行恼火,一行跟着小太监来到靖武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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