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紧着摇头,口中叫苦不迭:“家祖连光明正大的道术都不肯传我,又怎会将魔门秘笈的事告我知道?不怕我修成魔头?他连一两银子都没有留下来,又怎会遗下大批的宝藏?那不是成心害我吗?”
刘伶“嘿嘿”干笑两声:“许家拔宅飞升,却只留下一个人,你这小子倒是个怪胎!”
许仙面色晦暗地自怨自艾:“弟子不是怪胎,而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山伯在旁看得不忍,安慰他道:“历经挫折,方成大器。小兄弟莫要难过。”
白衣少女也道:“公子天资聪颖,只要逃过眼前的灾难,假以时日成就不可限量。”
许仙一片茫然:“逃过眼前的灾难?还要往哪里逃?我从南昌流浪到杭城,从西湖岸边逃到金华山,又从金华山逃到这里,天下之大,已经无处可逃了!”
却听刘伶怪叫道:“既然如此,你早该隐姓埋名了!岂能四处招摇,惹人注目?”
许仙跟着叫道:“弟子一向小心谨慎!从不敢四处招摇!您没看见,我连拜师都用的假名!”
白衣少女眉峰紧蹙思索了片刻,说道:“是啊!公子当日只是放牛郎,怎会被人认出身份的呢?那晚我对乔三娘信口胡言,难道她就当真了?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除非……嗯,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人……回想那一日,公子在西湖岸边吹奏竹笛,我一路……奔命……那黑衣人闻声而至,莫非是他听过笛音,日后回过神来,认出公子的神笛了吗?”
许仙听得晕头转向,莫名其妙地望着她,一时之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山伯念念不忘当日在西湖岸边的遭遇,此时见许仙面色又黑又红,跟昔日的牧童相貌差别很大,禁不住有些疑惑。
驻足在山伯发髻间的英台心中生出同样的感觉,只觉得面前的许仙既有几分熟悉,也有几分陌生。
只见许仙越想越是气恼,将手在面上乱搓:“既然每个人都知道我的身份,皇甫先生的易容术还有什么用?请素梅姐姐帮我去除了吧!免得惹人厌烦!”
少女自袖中取出一粒蜡丸,在清水里湿过之后,轻轻在许仙脸上擦拭。
众人都在瞧着她,想看她变什么戏法。
不一会儿,就见许仙面上的黑红之色完全消退了,露出本来白皙秀气的面容,仿佛一块洁白无暇的美玉一般。
看得刘伶频频点头:“嗯,这才配得上竹林七贤的弟子!
嵇康哂笑道:“伯伦兄说笑了!难道凭着你我这等相貌,就配做竹林七贤了?敢情竹林七贤凭的仅是几张面皮?”
刘伶“嘿嘿”干笑两声,却也没说别的。
山伯和英台目不转睛地望着许仙,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故人,禁不住百感交集。
山伯化身老僧,自不能轻易展现本来面貌;英台化身为蝶,也不能忽然现身惊世骇俗。两人都只能就那样瞪着许仙,心中有话,却无法说出口来。
许仙俯下身去对着刘伶扣头,眼中含泪道:“趁着魔头们还没赶到,弟子这就逃命去了,师傅您多珍重。”
刘伶伸手一托便将他抛出丈许,笑道:“真是傻子徒弟!也不想想,石叫天将你托付于我,你道他是无的放矢?竹林七贤岂是浪得虚名之辈?你难道没听说‘三仙六道七散人’,我等七散人出道虽晚,却还不怕魔门的几个堂主。”
许仙听得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眼前这几个整日清谈,狂放不羁的家伙,竟然还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人物。
白衣少女更是心头一震,面色不觉变得略微恭谨了一些。
山伯和英台也禁不住肃然起敬,想不到几位诗文音乐大家竟然还会武功。
这时候,沉寂已久的向秀也发话了:“我们只要在竹林中加几道阵法,那就更保险了!相信纵然是魔门倾巢来袭,没有个把月的功夫也休想进来。再说,真要到了危急之时,我们还有别的保命之法。”
听了这话,许仙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