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来对魏了翁的回答较为满意。没有再继续追问。他拿起茶盏轻轻的呷了一口,有说道:“近日郑清之去位,朝中多有愤懑不平之语。卿家如何看来?”
魏了翁心中一凛,他此刻尚在病中,精神不如以往饱满,又经常担忧上游的边区局势。这个时候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来陷入*的漩涡中。
他斟酌了一下字句,谨慎的说道:“入洛之役惨败,三京得而复失。这重大的责任非得郑清之负起来不可,他屡次自请辞职,一直拖到今日也算是彰显了陛下的荣宠。但这一步是不得不走的,我以为朝中有反对的声音,并不是要帮郑清之开脱入洛之败的责任,而是担心郑清之去位之后,其种种善政也从此平息,国家又恢复到以前那种万马齐喑的局面下,那才是群臣最担心看到的。”
皇帝摇了摇头:“我看朝中去了郑清之之后,是有些人心里不安分,想要蠢蠢欲动!”
魏了翁吓了一跳,皇帝这么公然的指摘朝中企图夺权的势力,这可并不多见。
皇帝恨恨的从手边的案几上拿起一封奏折,叫黄门递给魏了翁看。
这是一份朝中相当有分量的人物呈递的奏折,奏折中写明前任京湖制置大使史嵩之久在京湖,谙熟边事,又长期担任京湖各大将的上司。国家现在正是用兵之际,可以破格将史嵩之选入政事堂,作为皇帝处理边事的辅助。
魏了翁心头也是一股无名怒火烧了起来。敌人都已经到了家门口,这些人纠结的依然是党同伐异这一套,说轻了是以私废公,说重了和当年秦桧逢迎高宗意思废除四大将兵权又有何区别?
皇帝的口音中略带着愤怒:“这些四明人被郑清之赶出了朝廷,于是处处与郑卿家做对。搞的上下只知道互相推诿塞责,根本不问国事轻重!朕就偏偏不遂他们的意思!他们以为在宰相位置上逐走了郑卿家,必然就是史嵩之当政了?朕就偏偏提拔一个乔行简给他们看看!没有了郑清之,朕依旧不需要四明人来辅佐!”
在朝堂上,“四明人”是一个犯忌讳的词。原本朝堂上有一些出身四明的官员不是什么稀罕事情,从南渡到今日,整个明州辖下有超过九百名读书人在科场的搏杀中胜出。当有几个幸运的四明人成为朝堂的骨干,本是一件值得明州人骄傲的事情。
但自从史弥远专擅国政之后,一切都变了味道。史弥远以血腥的政变登上宰执之位,原本政治根基并不牢固,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他不遗余力的提拔擢升自己的同乡,企图通过乡党情谊结成自己的政治集团,其种种急迫的手段,让皇帝都觉得难以忍受。但不能否认史相公的政策是有效果的,自从朝廷内外布满了明州的同乡之后,史弥远执行自己的政策就如臂指使,再也感觉不到阻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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