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鉴来回踱着步。仔细盘算着郑云鸣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实,又有几分是深埋的机谋。但以他有限的见识,对南洋几乎是一无所知。但人情的道理永远是正确的,赵范已经对郑云鸣构不成任何威胁,郑云鸣为什么要编这么一大套谎言来陷害他呢?
他决定冒这个风险。
“官人说的事情,目前还看不出能够成功的可能。”罗鉴对赵范说道:“但制置不妨且听从官人之言,毕竟咱们在这等蛮荒地方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赵范点了点头,若是让他留在福州每天吹着海风发呆,坐让英雄骨老去,就连他自己也不能想象。
与其这样,不如试着实行这个荒诞的计划来作为精神的寄托。
“南洋一事,全都委托制置了。稍后我会写信给临安,让几个人到制置帐下效力。”郑云鸣躬身下拜:“若能就此扭转国运,将来制置书写在青史上的功绩,将会比在京湖的我辈辉煌的多。”
但是在千百年后的南洋历史里,赵范又会以怎样的面目出现呢?
枣阳的大道上挤满了向北方缓缓前行的人群,有壮年男女,有老弱者,有孩子,背着挑着仅剩的一点家当,拖着疲惫的步伐勉力行进着。
蒙古骑兵在大路两侧看押着行进的人丛,若是发现有人步履稍慢纵马冲进人群就是一顿鞭笞。在胡骑的鞭子和马蹄蹂躏中,不断有百姓倒毙在路旁,成为枣阳城外几十万具白骨的同伴。
他们是邓州、唐州和均州的百姓,将要被北迁到洛阳北面的地区重新安置,被这次南下立功的蒙古并将们占据为奴隶,从此不复成为自由人。
官道不远处的旷野上,一座巨大的穹庐拔地而起,穹庐顶用一个巨大的黄金顶盖遮盖,阳光洒在其上发出熠熠光辉,让远方的将士遥望起来心中生出几分敬畏。
“狗儿年的秋天,大汗派了汗的三儿子曲出大王选拔勇士,南征宋国,曲出带了塔思、塔察儿、张柔、史天泽、刘黑马等远征了,带了百姓和牛马回来。”
书记官用畏兀儿字一笔一划的在羊皮纸上记录着,曲出坐在一张镶金的交椅上,微笑着看着他低头书写。
“这一次征南,大将们和你们部下的勇士干的很好,凡是为大汗出力打仗的人,大汗都会记得他的功劳,黄金、奴隶还是牛马,你们要多少,就会得到多少。”
他举起手中的金杯:“今日我们开怀畅饮,等下一个秋天,继续攻伐思南思人!”
帐中大将们纷纷举起酒杯:“曲出太子身体康健,长生天保佑窝阔台合罕!”
曲出将杯中的马**酒一饮而尽,抹了抹胡须说道:“这次南征有什么故事,都说给我听听。”
座中一名将军冷笑道:“这次南征最有趣的故事就是史天泽攻打一个几乎没有人的空寨子却打不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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