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仆勒倒也流露出一番真挚的感情,刘皇帝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西州远在数千里之外,纵朕有意插手,也是有心无力,鞭长莫及。你之所请,事关军国大略,还需慎重,也当由朝廷讨论,听取众人的意见,朕也不能独自裁定。这样,你暂且在东京住下,待朝廷商讨出一个结果,再与你一个答复!”
刘皇帝这话,虽有些敷衍,但也算给此人一个面子了。闻言,仆勒又哪敢再固请,当即拜倒称是。
待仆勒退下,殿中就这剩下刘家父子与赵、李二人了。稍微整理了一下方才所得,刘承祐环视三人一圈,目光落在太子刘旸身:“二郎,西州的情况你也听了,对于辽军西征之事,有何想法?”
哪怕年纪尚轻,但经过多年的锻炼,刘旸如今也越发沉稳了,举止得体,人皆道有人君之像。被叫来陪驾,也一直端坐,竖耳倾听,虽未发一言,但面没有一点烦躁之意,安安静静地做着一个美男子。当然,从当初刘皇帝北伐时他监国时起,这样的耐性就已经开始磨炼了。
论机敏,或许刘旸不如刘昉、刘煦、刘晞乃至五皇子刘昀,甚至有些后知后觉,但他让刘皇帝感到满意的是这种性格背后,表现出的慎思笃行。
此时也一样,面对刘皇帝之问,刘旸没有直接答话,而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方才拱手大道:“臣有些疑惑,辽军仅以三两万偏师西进,翻跋金山,逾越流沙,可谓劳师远征,回鹘既有百万之众,又有城池依托,为何抵御得如此辛苦,不足一年的时间,竟致大半国土沦丧?若说契丹军强,臣也不相信强到如此地步,且诸公皆言,契丹此次西征,所遣将士,并未有多少精锐......”
对于刘旸的问题,刘皇帝露出了满意的色彩,他喜欢看到自己的继任者,能够有此类思考,哪怕想不通。
微微一笑,刘皇帝看向赵匡胤,道:“赵卿,你是当年的北伐大将,同契丹人交过手,可能给太子释疑?”
对此,赵匡胤自然是乐得发表意见了,拱手以一种轻松的语气道:“陛下,殿下。臣以为,西域战局进展到如今的地步,不过两方面的原因。
其一,辽军虽然远征,但准备充足,且所遣是人,观耶律斜轸用兵,正奇结合,目的明确,扬长避短;
其二,则是回鹘人反应迟钝,辽军西进,早有示警而轻慢大意,临战之际,又昏招迭出,自缚手脚,不能发挥其优势,而为辽军牵制,以致空有百万之众,不能善加利用,到此危亡境地。”
“明白了吗?”刘承祐问刘旸。
刘旸微锁着眉头,又想了想,方才送展眉头,朝着赵匡胤一礼:“多谢荣国公赐教!”
赵匡胤赶忙道:“殿下客气了!”
轻吁了一口气,刘皇帝再问三人:“对西域之事,该如何应对?”
还是让刘旸先说,刘旸又想了想,试探着表露看法:“臣以为,如陛下所言,西域距离大汉太远了,中间又隔着河西走廊,归义军归附之事,尚未解决,甘州回鹘又阻于途中,发兵救援,不可取!”
又看向赵匡胤,赵匡胤点头,对刘旸的话表示认同:“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西域之事,终究不是眼下大汉所能顾及的地方,不论西州回鹘能否守住,大汉都无必要在此事浪费兵马钱粮!”
李处耘的态度则更加明确了,向刘皇帝请道:“陛下,臣因为,契丹肆虐西域,其影响已然波及河西,当趁此机会,一举解决甘州回鹘,待河西问题一解决,再面对西北事务,大汉则进可攻,退可守,掌握主动!”
“你们觉得,该西进了吗?”
“时局至此,该当决断!”李处耘肯定地答道。
嘴角稍微扯动了一下,刘皇帝坐直了身子,淡淡道:“看来,是该考虑西进了!”
事实,从收到柴荣的奏章时起,刘皇帝心中就已经定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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