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枢密院的茶水,刘皇帝一口没喝上,便毫不留恋离开了,不过,离开之时,刘皇帝眉宇间带上了少许的愁绪,眼神深沉,目光意味难明,这是有心事的表现。
在军机房内,刘皇帝除了察问一些军政事宜之外,便是与石、曹二人就未来北境疆防问题,进行了一番探讨。
曹彬的谨慎忧患意识,刘皇帝是很欣赏的,就如其言,开宝北伐,全取漠南,阴山以南,尽为大汉属地,疆域向北扩张了数百里,武功之盛,由此昭彰。
但这也带来一个问题,朝廷守御难度也大大增加,大汉未来的北疆戍防体系,也将经受更严峻的考验。过去,在西北、在山阳,朝廷所设诸多边军、戍堡,就已经消耗了大量国力,以致于政事堂曾提议削减边军兵额,以减轻朝廷财政负担。
如今,山阳北扩,又添辽东,后续军事戍防的建设,不论是修建城池、戍堡、驿站、道路,都将继续吞噬国家的财政,这是连刘皇帝都开始感受到压力的事情。
但是,又不得不做,土地已经占领,难道还有放弃的道理,再拱手让于草原异族?显然是不可能的,否则,刘皇帝兴师动众,劳民伤财,这个举措就显得失当了,既有损于国威,也有损于君威。
关于对草原部族势力的政策,刘皇帝倒是心中有所考量,持续北伐,打击辽国势力,这是必然的。但覆灭辽国之后,未来草原的秩序如何,他也在思索中。
进占漠北,全据草原,刘皇帝已经不做此想法了,他怕真的把大汉给撑死了,毕竟,统治难度与统治成本,都太高了。
刘皇帝的倾向,当然是维持一个分裂的局面,大汉朝廷以一个仲裁者的身份,分化部族,扶持亲近者,打击离心者,援助弱者,打压强者。
至于像曹彬所思,要想出一套一劳永逸、长治久安的政策来,刘皇帝没有那种信心,所谓的长治久安,也是有时效的。
因此,关于边患问题,刘皇帝态度很明确,只要大汉自身强势强盛,什么都不是问题,关键是留下一套可持续的有利于朝廷的政策。
相比之下,大汉自身的问题,反而是最为关键,也最值得刘皇帝深思的。而不得不说,这么多年了,刘皇帝头一次对大汉占地过广,而感到忧虑了。
贪大求全,也往往伴随着各种负面影响,消化巩固上的困难更为严重。
从刘皇帝继位开始,励精图治,大汉就走上了一条扩张的道路,十五年时间,逐步扫平割据,收复关山。如果说一统天下,是大势所趋,顺天意,应民心,那进入开宝年之后,大汉所有的军事行动,就并不是显得那么理性了。
从开宝元年开始,西取河西,南定安南,拓吐蕃,收流求,灭大理,北伐契丹,虽然无一例外,全部取得了胜利,但是,太快了,囫囵吞枣,最终也容易噎到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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