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让指着爆炸方向,严肃地说道:“此事起因如何,尚不得知,究竟是意外导致,还是有人刻意为祸,还需调查。我们若是急匆匆地离开,岂不是招人怀疑?”
萧挞凛微惊,迅速严肃起来,应道:“韩相所言甚是,若是牵连进去,即便有理也难说清了,甚至可能性命不保!”
韩德让点点头,吩咐道:“让随从人员,接下来都安居宾馆之中,不得外出!”
“是!”
......
和韩德让猜测的一般,出事的正是城中的火药库,地址在罗城东南延庆坊内,原本是兵器监的一处火药工场,也是城中最大的一处火药场。
这些年,随着火药在军事、工程等方面的大规模运用,朝廷也投入巨资进行扩产。而随着规模越大,其管理、储放等问题也接踵而来,尤其是安全问题。
火药工坊属于高度机密的军事单位,此前也正是为了保密,方才建在皇城内。但在后来,此事引起了朝中许多臣子的担忧与顾虑,那可是危险的东西,罗城内居住的,又多是权贵,怎么能让权贵们与之为伍,尤其是延庆坊内的人。
去年有人建议,将火药工坊搬出罗城,迁到外城,甚至迁到东京之外。经过一番细节讨论后上报,在太子刘旸的建议下,刘皇帝也同意,毕竟,把工坊开在市中心,确实不太合理。
火药工场外迁的事情,也就此定下,非但如此,一些原本建在内城的各类工坊,也陆续迁处。爆炸发生之前,延庆坊内的火药工场已基本全部外迁,只剩下几座火药库暂时没有清理。
然而,正是在这种收尾的时刻,出了问题。爆炸引发的原因,还犹待调查,但当务之急,却是要尽快救难,扑灭大火,恢复秩序。
延庆坊已成一片火海,灾难来得太突然,根本让人措手不及,即便火药库外设立了隔离防护,但终究没能挡住那些爆裂的火龙。
居其间的官员士民,都匆匆逃窜,反应慢的,基本都被火焰浓烟所害,成功逃离的,惊魂庆幸之时,也不免眼睁睁地看着房宅、财产被吞噬。
延庆坊内,几成一片烈火炼狱,甚至有朝北面延康坊扩散的趋势,所幸,被紧急赶来救难的巡检兵以及一些自发救火的士民百姓给阻挡住了。东京官府官兵在很多事情上反应稍显迟钝,但在这种大变面前,却格外效率。
没办法,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先别管事后追责,积极表现立功,是最划算也最必要的事。大量的巡检兵丁正扑救着烈火,这样的大火下,坊内常备的救火水缸根本不顶用。
很快,一只只军事专用水囊被调来,一桶桶河水也被搬到火线,也就是距离汴水不远,能够就近取调,方才节省了些工夫。
巡检使张永德亲自到救火前线,盯着扑火救灾事宜,在巡检兵快速有力的反应下,延庆坊向外蔓延的火势总算被控制住了。
甚至,已然沿着街道府宅,向里边推进,不断压缩火势,张永德顺着往里走,一栋栋宅邸,受焚有轻有重,但明显的是,倘若不及时扑灭,整座延庆坊被毁灭是必然的事。
坊内,烟火撩天,大量的巡检兵,架着梯子,通过水囊浇灭燃烧的房屋。见着这样的场景,张永德表情格外严肃,不怎么多话,但张口便是救灾调动。
开封府尹刘继昌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动了起来,派出差役,帮助救火,同时也命人准备救火的水、沙及工具。
等刘继昌赶到延庆坊时,也晚了些。目光一扫,注意到站在“前线”的张永德,赶忙跑了上去:“张巡检,情况如何?”
看了他一眼,张永德手一指,答道:“外围火势,基本已经控制住,正在逐步向里清理!”
闻言,刘继昌不由得松了口气,问:“可知是如何引发的?伤亡了多少士民?”
张永德一摊手,苦笑道:“尚不得知。不过,应当与火药库有关!”
一听这话,刘继昌表情立刻就苦了下来,空气中的火毒,烤得他满头大汗,刘继昌内心在哀嚎着,只觉自己在走霉运。
东京的粮价风波刚刚过去,民心稍定。前者太子出巡,发现市面乱象,他也费劲力气,进行一番整顿,甚至切割一部分小商税给财政司,方才勉强过关。
事情还未彻底消停,又发生这样大的爆炸与火灾,若是外城的平民黔首也就罢了,这延庆坊内的居民虽然不是什么高门贵户,但也在权贵之列,多少有些影响。
若是损失大了,死伤的人多了,他这个开封府尹,又岂能讨得了好。甚至于,都不用假设,火场的情形可都直观地映入眼帘,刘继昌几乎可以笃定,这一关不好过。
“我带来了一些人手与工具,全部听从张巡检调配,还请从速扑火,挽救性命!”刘继昌稳住心神,冲张永德道。
张永德也不客气,点点头,立刻安排去了。哭嚎声不绝,刘继昌扫了眼逃出来的一些延庆坊民,一个个哭天抢地,狼狈不已。
刘继昌心头,不禁再度哀叹:这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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