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曙闻之一笑,澹澹道:“三哥这是在揭我的短啊!不过,有一点你可说错了,我不是厌学,只是学不进去罢了。我如今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要费些心思,否则,他日再出现一个刘曙,岂不让人笑话?”
听刘曙言语间的自嘲之意,刘晞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兄弟,见他一脸的泰然,想了想,道:“九弟,你向来是聪明的,很多事情也看得明白,为何不好生约束自己呢?不以身作则,又如何能教育好子嗣?”
“三哥这话,可有些刺耳啊!”刘曙闻言,眉毛挑了挑。
端起侍女奉上的茶,抿了一口,刘曙看向刘晞,道:“我自是比不得三哥,在京的这些兄弟,除二哥之外,也只有三哥最受爹倚重了。
三哥如今列席政事堂,公务繁忙,难得闲暇,此番登门,有何用意,直说吧!”
“九弟难道不知?”刘晞反问。
刘曙沉默了下,问:“阳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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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曙不复此前的澹然,讥讽道:“那个潘丑儿,好大的官威,好重的权势,是完全不将我们这些皇子放在眼里啊。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把事情办了,三哥如今问我什么想法?我想带人去颍昌把京畿道司衙门给掀了,如何?”
“九弟,不许胡来!”听刘曙张口就是混账话,刘晞立刻板着脸,严厉道。
对于这个兄弟的脾性,刘晞实在有些把握不准,虽然不至于混账到那个地步,但说不定他是真敢干的,必须得把他这种念头提前掐死。
见状,刘曙两手一摊,道:“既然不允许,三哥前来问我想法,又有何意义?”
对刘曙这有些不配合的他态度,刘晞一时间也有些恼火,但还是耐着性子,郑重地道:“九弟,此事非同寻常,不要等闲视之!”
“当然不寻常!已经有人,明目张胆,欺负到皇子身上了,视天家威严如无物,这是何等恶劣的行径!”刘曙与刘晞对视着,冷冷道。
听到这话,刘晞眉头也拧在一起,突出纠结两个字。见状,刘曙微微一笑:“三哥且直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闻问,刘晞也不兜圈子了,沉吟了下,方才道:“关于此事,政事堂做了讨论!”
“什么结果!”刘曙澹澹然地问道,看起来不怎么在意的样子,但飘忽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关切。
刘晞沉声道:“没有结论,一切听凭爹决意!”
刘曙确实有其机敏的一面,从刘晞的话里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直视着他,道:“爹如何决议是一方面,但你们这些中枢大臣,总是讨论出一些东西了吧!”
迎着刘曙的目光,刘晞顿了下,方才缓缓说道:“我单独向爹上了一道奏章,内容是,建议将皇室子孙之土地,与天下人一样纳入朝廷税制管理之下,照章纳税!”
此言落,刘曙终于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气愤地道:“三哥,你如此做,未免太过分了吧!你是想自绝与众兄弟姐妹,是要站在潘丑儿那等外臣一边,对付自己的血脉至亲?”
见刘曙言辄上纲上线,加大攻击范围,刘晞也有些绷不住了,音调也拔高了几层,肃声道:“我站的是大义公理,是为国家大计!”
“呵呵!”刘曙顿时嗤笑一声,有些轻蔑地道:“狗屁的公理大义,这是三哥你说了算的?混账如我刘曙,什么时候竟能影响到国家大计了?”
“此事虽小,但影响深远,上上下下都看着呢!那些在税改过程中,利益受创的人,都在盯着此事,一旦处置不当,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引发内外不满!”刘晞语重心长地给刘曙分析着。
不过,要能听进这些,就不是刘曙了。看刘晞那一脸郑重的模样,直接怼了回去:“朝廷的事,我不去干预,我本是关起门来,过自己日子,这些麻烦,是主动找上来的。既然觉得影响重大,为何要放任那潘佑,寻根究底,还是你们用人不当。
如今问题出来了,就想让我主动让步,还要搭上整个皇族的利益,岂有如此理!我不知道爹是什么态度,但我对三哥提议,绝不苟同!”
刘曙如此说,刘晞也怒了,起身挥舞着手,高声道:“你享受的这些爵禄尊崇是从哪里来的?是陛下所赐,是朝廷供养!爹不止一次说过,我们享受天家的荣光,也必当承担相应的责任。你是皇子,更该做出表率,以孚人心!”
“爹也同样说过,这国家是我刘氏基业,依你之策,那天下还是我刘家天下吗?”刘曙毫不服软,也是气势汹汹地道:“你要把我们这些人打落凡尘,和那些黔首一样,你这是在掘我刘氏基业的根!”
“刘氏的基业,是要我们这些子孙守护的,不是让你予取予求的!”刘晞怒道:“国法重于山,谁也不能逾越法度,皇子也不例外!”
......
兄弟俩当堂争执,言辞越来越激烈,但刘曙始终不松口,刘晞最终败兴而去。而紧跟着,刘曙便对管理楚公产业的职事们吩咐,土地随便他们查,但税绝不交,同时和其他兄弟姐妹们联络,要共抗刘晞这个“刘家的叛徒”。
当然,不管下面如何的争论,到最后,还得看刘皇帝的态度,他一句话,顶得上千万句康慨陈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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