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荆湖南道,如欲看开宝盛世之气象,长沙府便能满足所有需求。而老皇帝大概也是在连日累月的巡视、调研中累了,身心俱疲,到长沙府后,精神甚至都有些恍惚,乃至忘却自己南巡的初衷是为何,继续走下去,都更像是在完成一个脑海中形成的执念,寻求念头通达,心情舒畅。
因此,在荆湖北道时,老皇帝又是乘船又是坐车,把江陵、鄂州、岳州这三个湖北发展最好的城市巡视了一遍,还进行了一些政治活动,等到湖南老皇帝基本上就待在长沙了。
并且,除了对长沙学政、湘江学派表现出特殊兴趣与关注之外,再没有什么大事动作,如果不算布政使郭信被撤换的话。
新任的湖南道布政使,也已定下,由工部尚书郭贽调任。郭贽也是开宝众臣中的佼佼者了,开宝时代第二科常举的状元,从殿试入仕开始算起,二十六年宦海生涯,可谓经验丰富。
做过御史,当过翰林,在史馆编过书,在政事堂奏过事,也曾平步青云,也曾坐事免官,地方上县、州、道三级履历都有,偏偏没有正式担任过一道主官,这一次,算是被老皇帝补上了……
平日里,一个要要职或肥差之调迁都能引发一连串的人事变动,何况此番涉及到湖南、工部、宣慰司这两部一道,还都是从一把手开始。
可以想见,接下来从中枢到地方在人事吏政方面又将有一番角力了,未必就比湖北那边杀了那么多人之后的动静小。
对老皇帝而言,长沙应该算是一个值得留念的地方,毕竟收获了一些惊喜,还有秋冬美景澄心明目。
而除长沙府之外,对整个荆湖南道,却没有表示更多的关怀,既缺乏那个精力,从意识层面,也多了几分“胆怯”,怕再见识到一些不和谐的东西,影响了他对开宝盛世的信心
到老皇帝如今这个地步,一方面极度挣扎着想要追求一个“善始善终”,一方面又在实际作为上表现出一种滑坡的状态,思想多变,举止亦然。
于是,在长沙府待了半个多月后,銮驾再度起行南下。如果说此前的巡察是走马观花,但多少用了点心思的话,那么后续的行程就可以说是敷衍了事了。
自长沙府南下,荆湖南道境内,銮驾只在衡州有过短暂的停驻歇息,其余沿路州县,城不进,官不究,民不见,一直到进入广南东道,也是这般。
不过,有一点不得不提,从踏足荆湖南道开始,老皇帝每往南走一步,都在打破他南巡距离与纬度的记录。
开宝二十九年冬月中旬,距离老皇帝自泰康宫出发南巡已经四个月了,北国已是冰雪纷飞,苍莽一片,南国大地固然没那么酷烈,天气亦已寒凉。
但对老皇帝来说,新的地域,新的气候,带给他的体验尤为特殊。等銮驾抵至广南东道首府广州府时,更是忍不住对周边人发出感叹:“不继续走了,这个冬季就在广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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