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皇帝嘴角泛起的那道舒畅的笑容,张德钧又唤了声:“官家!”
“嗯?”刘承祐终于抬起头。
“启禀官家,兵部尚书为魏尚书求见,待诏庑下。”张德钧卑敬再禀。
刘承祐自财计奏册上收回注意力,吩咐着:“宣!”
“是!”
张德钧缓缓后退,十步开外,迅速转身,轻轻地朝殿外走去。一套动作,突出一个谨慎。见其状,刘承祐不由唤住他。
“官家还有何吩咐?”张德钧回身问道。
刘承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微微一笑,轻声说:“朕很可怕吗?”
小心地抬了下眼皮,又迅速埋下头,以一个敬畏的姿势站着:“官家威严日盛,小的身心慑服,不敢侧目!”
刘承祐呵呵一笑,随即一敛容,摆手道:“让魏仁浦来见朕!”
魏仁浦被引进殿之时,也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张德钧,不过并不以为意。
手里捧着一份奏册,直至御前行礼。
“兵部与枢密院职权梳理,进展如何了?”刘承祐直接问道。
“回陛下!中枢衙署诸司机构职权明确,主事官、员外郎及掾吏,臣与僚属,悉已完成。”魏仁浦将手中奏册交出:“臣已具表以闻,另副一份官职调动名单,请陛下御览审议!如无议,当入吏部事!”
“魏卿办事,朕自然是放心的!”刘承祐嘴里表现着对魏仁浦能力的肯定和赞誉,一面阅览着,一边问道:“枢密院那边如何?”
魏仁浦说:“所涉移交职权之官吏、籍册、印碟,悉已调往兵部。如今,东京兵部、枢密两司,已然事分结束,只待与内外禁军、天下诸道州府节度及各城关镇守交通,使上令下达,地方职事各归己司!”
闻言,刘承祐点着头,很满意的样子,道:“魏卿果干臣,千头万绪,不过一月的时间,诸事皆有条理,方使改制,如此顺利!”
“陛下,此非臣一人之功,枢密院及兵部上下职吏,积极配合,效力此事!”魏仁浦谦逊依旧。
不过从其语气里,刘承祐听出了点,暗示的意味。枢密改制之事,何以如此顺利,上下职吏何以如此配合,背后代表着郭威的配合。
刘承祐,得承郭威这份情,否则绝对没这么容易。但也正因如此,才证明了分权改制的必要性。
试想,如果郭威不配合,甚至暗中使绊子,那将给刘承祐造成多大麻烦,且一旦事情闹个虎头蛇尾,对他这个皇帝的威望,也将有影响。即便,郭威做出的是“软弱”的选择。
“郭枢密呢?还在养病?”刘承祐明知故问。
“正是!”魏仁浦道:“自邢公巡边还朝后,便再未履及枢密院官署,臣这段时间,精力都放在兵部上,枢密院那边,仅郑仁诲以承旨之职,辅助其事。此非长久之计,枢密院秉执,终究需要主事者!”
听出了魏仁浦的劝谏之意,刘承祐直接道:“郭卿的病既然还没好,便让他在府中再歇养一段时间。至于枢密院那边,便以郑仁诲为枢密副使,权枢密院事!”
“是!”看得出来,皇帝心有计议,魏仁浦也没有继续在此事上多费口舌的意思。
“另外!”刘承祐语气严肃了些:“枢密改制,既已至关键时期,为免因构制初立,军机调动陷入混乱。自今日起,东京内外两司马步禁军,凡一队以上军队,若无朕的金令、诏书以及枢密政令,严禁调动,若无三令而动兵者,以叛乱处置!”
闻此议,魏仁浦心中微惊,抬眼看了看,只见天子满脸平静。这才明白,分权改制枢密院,只是表面,兵部恐怕都只是摆在台面的幌子,加强皇帝对军队的控制,才是天子的真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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