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夤夜离开襄平,出城不远,阳仪便匆匆来见公孙康,说万一是勋看穿了咱们的打算,预先遣军埋伏在南下大道之上,则吾等危矣——必须先遣人到前面去探探路啊。
公孙康说公量所言有理,那么你看派谁前往才好呢?阳仪一拱手:“韩之昱智谋多端,为人警醒,乃可先发。”
公孙康沉吟少顷,点一点:“如此,吾遣十骑随之昱往探可也。”
其实阳仪这主意就是韩耀提出来的,其目的不言而喻,为了抽空跑路——若能及时投入是勋军中,通报公孙康南逃的消息,必为大功一件也。于是时候不大,韩耀便在十名公孙氏心腹骑兵的护卫下,脱离大队,快马奔向东方,先去探查前途道路是否通畅。
按照韩耀的想法,咱们一路跑到天亮,必然要找个地方歇一歇马力,然后我把骑兵全都撒开去四处侦察,自己便可趁机遁走。可是他没有想到,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十一骑还在疾奔,眼瞧着接近了南通番汗的大路,突然前方马/顶/点/蹄声响,密林中瞬间冲出数十骑来,毡帽皮裘,全都是乌丸兵。
这不用问啊,定然是勋已经料到了公孙康将会南下,故此遣乌丸先断其路。韩耀见状是又惊又喜,惊的是既然是使君已有预案,那自己的功劳难免大打折扣;喜的是就此终于可以得脱樊笼,归入正途啦。
部下询问该怎么办,咱们人少,对方人多。倘若对战是凶多吉少啊。韩耀说还怎么办。汝等赶紧打马返回。警告主公,乐浪不可去也,我在此间阻住这些乌丸!说着话抽出腰间玉具剑来,一副拼死护主、与敌协亡的耿耿忠臣嘴脸。
有几名骑兵还要留下来帮助韩耀阻敌,却被韩耀斥喝道:“汝等皆百战之士,必要还护主公,若吾则死不足惜。吾料左近尚有幽州兵马,汝等可分道而退。但有一人得以返回警示主公,则吾死而无恨矣!”说着话,双腿一磕马腹,便直朝对面直冲过去。
眼瞧着逐渐奔近,对面乌丸兵已经拉开了弓箭指着他,大声喝问身份——其中多为胡音,但还夹杂着几句生涩的汉话,这使韩耀大为放心——而身后的那些辽东骑兵也皆拨马而去,于是韩之昱高举双手,大叫道:“吾非辽东之臣。乃是使君所遣之间也,可引吾去见是使君。有重要军情相报!”
话音才落,便听得脑后松弦声响,随即劲风袭来,一支利箭正从他后颈穿入,直透喉结。韩之昱连叫都叫不出声来,便大睁着双眼,颓然从马背上跌落在地,扑腾了几下,很快断了气。他口眼尚自不闭,真是死不瞑目。
射杀韩耀的,乃是跟随他前来的一名公孙部曲。当日公孙度曾说韩耀是奸细,虽然公孙康并未深信,却也多少留了个心眼,此番探查前路,便即秘密嘱托几名心腹,说倘若韩参军有不轨之举动,汝等杀之可也,勿再留为我家之祸。所以韩耀一介文士,挺着柄装饰性的长剑,前言不搭后语地说要去阻挡追兵,那几名部曲本能地就起了疑心,于是留下一人,隐藏在灌木丛后面,暗窥动静。等韩耀喊出那不打自招的话来,那人便毫不留情,瞄准了一箭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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