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勋在庄院里呆了两天,第三天就入城去拜望曹德——曹操就任司空以后,就把兖州刺史之职让给了他的兄弟。
见面之后,是勋恭敬施礼:“拜见曹刺史。”曹德一把揽住他的臂膀:“你我至交,何必如此?快,快,堂中叙话。”
两人登堂入座,是勋就取出曹操和曹政两人的书信,递给曹德。曹德大致瞧了两眼,先搁在一边儿,问是勋道:“我儿安民在都内可好?”是勋说曹安民挺好的,只是——“似他大兄(曹昂),太过老实,都便不肖其父。”
曹德愕然,问:“难道某不老实么?”是勋笑道:“尊兄狡黠,写在面上,君之狡黠,深于心内。”曹德就说啦,你怎么知道我儿子不跟他爹似的,也把聪明藏在肚子里呢?
两人说说笑笑,话题逐渐转到了是勋这回的使命,曹德就说啦,你没事儿老东跑西颠儿的干嘛?我知道你的真正才能并不在于此,所以应该留在许都,好好辅佐我哥啊。是勋心说我真正的才能就是能够预见某些大事,施加一定程度的影响,但随着历史轨迹的改变,已经很难再起到什么作用啦,当即苦笑道:“此皆命数也……虽然,曹公幕中文武皆备,安用一勋?”
曹德连连摇头,说:“论及武事,有子孝、子廉、元让、妙才诸兄弟在,自然无虑。论及文事,孝先(毛玠)过于清直,仲德(程昱)与人多迕,至于郭嘉——其心叵测,吾素不喜也。”是勋挺奇怪,为什么那么多人对郭嘉印象都不好呢?自己没觉得他怎么不近人情或者肆意胡为啊,怎么就那么遭人恨?
他问曹德:“去疾乃忘文若(荀彧)、公达(荀攸)乎?”曹德冷笑道:“荀氏可是有人仕于河北啊。”
是勋说不如你也入许,去帮忙你哥好了。曹德连连摇头,略微凑近一些,低声说道:“世间最可信者,首推从兄弟。其次相识微时,患难之交,其三无欲者也,亲兄弟更在其后。”是勋笑着问:“兄弟如此,父子如何?”曹德撇一撇嘴:“父母最欲信者,儿女也,而儿女最不可信;儿女最不信者,父母也,而父母却最可信——世间事,大抵如此。”
啊呦。是勋心说曹去疾你深了啊。这句话足可作为格言警句。流传千古!
回到是家庄院,是勋又住了两天,然后和管巳洒泪分别,启程往青州去。临行前他关照管巳。说等我从青州返回,还从鄄城这儿过,那时候想必天气也暖和了,就接了你们母子返回许都——虽是新都,但肯定会日益繁华,医疗条件也会超过鄄城,儿子跟那儿住,我既舒心,也能放心。
他自鄄城行向东北方向。过东平、济北、泰山,于路回想当日护着曹家父子反向而来,那时候还是白身一个,短短数年间便秩千石,实在恍如隔世。但是他没有再走琅邪。主要是不打算去碰刘备,而是自莱芜北上齐国,再转向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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