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乔看看云琅的脸色,忽然笑道:“听说华阳夫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她守着一个硕大的冶铁作坊,快要饿死了。”
“华阳夫人?谁啊?”
宋乔像看一坨狗屎一样的看着云琅道:“你的老相好,五华夫人!”
“她不缺钱!”云琅断然摇头。
宋乔遗憾的看看自己的肚皮道:“也不知道老天是怎么安排的,大女那么好的孩子就投进了华阳夫人的肚皮,妾身想要一个孩子偏偏没有动静。”
云琅皱眉道:“怎么想的,你好像很希望我去找卓姬再生一个孩子?”
宋乔低头道:“妾身生不了孩子……”
“胡说八道,这几年我们离多聚少,你要是突然怀上孩子了,我才会问个究竟。
我现在回来了,孩子总会有的,到时候会有很多。“
云琅的话似乎给了宋乔一些底气,抬起头道:“也是,妾身很担心,只有苏稚那个没良心的,一天到晚杵在药铺里,连这个家都不愿意回来。
夫君已经封侯了,妾身却无所出,诺大的家业将来交给谁呢?您不知道,妾身现在见了霍氏,曹氏,李氏头都抬不起来。”
“傻子才会闷头生孩子,我家要嘛不生,要嘛生出来的孩子一个就要顶别人家十个。”
宋乔瞅着正在楼下跟老虎玩耍的一身尘土的云音,还傻乎乎的咯咯笑,不知道夫君这话到底对不对,满心的怀疑。
司马迁的屋子很乱,到处都是堆放的乱七八糟的竹简,不是云氏不给他派仆役,而是司马迁不允许任何人踏进他的屋子,哪怕屋子再乱也不允许云家的仆役们进去收拾。
因此,他整日里坐在那个猪窝里悠然自得,快活的如同神仙。
以前的时候对司马迁来说只要有书可以看,那就是无上的幸福,现在有了一点变化,他依旧喜欢书,但是,更喜欢写书。
今天司马迁终于完成了《受降城通考》一书,坐在数百斤重的竹简堆里,左摸摸,又看看,胸中的自豪之气几乎要从胸腔里溢出来了。
“喝点酒?”云琅站在司马迁的窗前笑道。
“喝点酒!”司马迁重重的回答。
云琅瞅着司马迁衣袖,胸前点点滴滴的墨汁印痕笑道:“换身衣衫吧,我们去长门宫。”
“要把我推荐给阿娇贵人?”
“是啊,你该出来做官了。”
司马迁瞅瞅自己乱糟糟的屋子,坚决的摇头道:“不做,我没时间做官。”
“造纸的官。”云琅淡淡的道。
“已经有秘方了是吗?”司马迁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双腿却在发麻,身子一软就要倒地,他双手抓着窗棂急切的问道。
“秘方已经出来了,现在,就要开始实验制作了。”
“那就不喝酒了,我们快点去长门宫,把纸张造出来才是正经事。”
“换衣服!”
“换什么衣服,阿娇贵人要的是能办事的人,不是衣着干净的人,穿的干干净净的去见阿娇贵人,人家会怀疑我的办事能力,这样最好,看不顺眼了还能减少闲谈的时间,我好早点开工!”
云琅觉得司马迁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一个披着白色狐裘的高贵侯爷就带着一个脑袋像鸟窝,一身墨汁点子的家伙打开了云氏通往长门宫的那道柴门。
不得不说,侯爷的身份真的很好用,至少,在进长门宫的时候,少了很多聒噪。
以前的时候,看门的胥吏总要跟云琅闲谈两句,这一次,那个胥吏的腰弯的低低的看都不敢看云琅。
一枚金币被云琅弹了出去,金币在半空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准确的落在胥吏的手上。
“跟你们这些家伙打交道夭寿哟,钱给的少了,你们会在背后嘀咕,钱给的多了,又会挡了别人进长门宫的路,下回再敢装出这副死样子,就没钱了。”
胥吏陪着笑脸道:“小的就靠着贵人们的赏赐才能给妻儿多弄一口肉吃,哪里敢拦路了,侯爷说笑了。”
云琅哈哈笑着,指着身后的司马迁道:“以后这个人要经常来长门宫,他是穷鬼,可不要拦路哟。”
胥吏仔细看了司马迁一眼点头道:“都是高士,小吏不敢!”
云琅点点头,这才带着司马迁进了长门宫。
今天的天气很好,东方朔正领着一群仆役,在排荷花池的积水。
原本这活计应该在深秋之后就动手的,可是,阿娇就喜欢看荷叶凋零,莲蓬孤独的露在水面上的样子,这才拖延到了现在。
池塘里的莲藕很多,必须清除一些,否则到了来年,莲花会太密,花型也不会太大,影响观赏。
一群光屁股蛋的仆役们站在冰冷的泥浆里举着铁锹一点点的挖泥找莲藕,大冷的天气里,那些人的脑袋在冒汗,身体却冻得发青。
云琅从地上捡起一根莲藕,放在水槽边上清洗干净,用小刀子削皮之后,咬了一口对东方朔笑道:“这东西的产量也高的吓人,如果有农户专门种植莲菜,收益也比种粮食高五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