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谦目送着经理匆忙下楼后,这才折返回来,却对上了池霜揶揄的目光,显然她也懂他要冰块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这也是她从前烦他烦得要命,但也从没真正厌恶他的原因。
她腿上还搭着他的外套,清了清嗓子,戏谑道:“快去洗手吧孟总,放心,我们餐厅洗手液管够。”
孟怀谦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之前那个乌龙。
爱干净是一回事,洁癖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看她总是以此为由开他玩笑,他也没了解释的必要,来了洗手间,口袋里的手机在振动,他也不着急,洗净双手,接过洗手间里的服务员递来的毛巾,道了声谢后慢条斯理地擦拭,这才接通了对方再次打来的电话。
“好,我知道了。”
他抬头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卑劣。
他手中的绳索牢牢地拽住了另一头的梁潜,每当梁潜想要靠近她时,他便不费力气地收一收,逼着不自量力的人后退,再后退。
自然也会有彻底松开绳索的那一天。
或许梁潜也不会相信,他其实比他更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
服务员目送着他离开洗手间,还在兀自感慨,这位孟总当真是修养极好,没半点架子,待人也温和客气,几乎将谦卑宽和刻进了骨子里。
池霜在店里吃的都是工作餐,虽身残但志坚,老老实实地回到办公桌前开电脑干活。干一行恨一行,她原本以为开个餐厅当老板也很潇洒,结果真的接触这一行后才发现——钱难赚,哪行哪业都得给人当牛马。眼下也快到端午节了,老板们也都躁动起来,她也需要给贵宾们送上节礼,还真别说,退圈后她脑子比以前更好使了,没别的以前各种工作行程都有钟姐还有两个助理提醒她,现在什么都得自己记。
大事没有,小事一大堆。
平心而论,她也更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钱虽然赚得没之前那样多,但人更踏实呀。
孟怀谦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她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偶尔移动鼠标打几个字,偶尔吃一口饭。他手中似乎还残留着药剂喷雾的味道,有心想提醒她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但还是沉默着往后退了一步,顺便帮她把门带上。
负责包厢的领班过来,跟他打了个照面,又热情地问他:“孟总,我看你包厢还没叫餐,今天想吃点什么?”
“工作餐,还有么?”孟怀谦平和地问。
领班啊了一声,“工作餐?”
孟怀谦回头看了一眼池霜的办公室所在的方向,个中意味不言而喻。
领班:“……”
下午时分,领班碰见了池霜,以玩笑好奇的口吻说了这件事,“孟总那意思就是在说您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呢。”
池霜扼腕不已。
“早知道我今天就吃臭豆腐跟榴莲了!”
可恶。
错过了这样一个恶整他的好机会。
梁潜也是后知后觉。
直到夜幕笼罩,他懒怠地松了松领带,回忆今天的事情,才猛然反应过来,他是被人给遛了。那人压根就没想过要用多高深的手段对付他,如此拙劣、如此傲慢,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就是想支开他。
梁潜拉开抽屉,抽屉里是一枚领带夹。
他原本以为他回来后,生活会回归正轨,事业、爱情都会像从前一样顺利,可这段时间他清楚地感觉到了,这一切都不受他所控。压抑的种种情绪,终是忍耐到了临界点,他猛地起身,挥开了办公桌上的文件,攥起那枚领带夹便离开套房。
容坤接到梁潜电话时正在跟人应酬,只好约了稍微晚一点的时间喝酒。
赴约时,容坤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虽然说梁潜约他喝酒这事儿太正常不过,可问题来了,怎么只约了他呢?进了包间后,他更是满腹疑虑。梁潜正坐在沙发软座上,一个人沉闷地喝酒。
“疯了吧?”
容坤过去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瓶,“医生不都说了,你之前的伤还没完全好最好别喝酒,你倒好,还喝烈酒。不要命了?”
梁潜视线冰寒地盯着他。
直盯得容坤头皮发麻,迟疑着问他:“你怎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