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兹联与曼联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
李维前世也曾有所耳闻,他当时听到的说法是,两支球队的仇恨源于五百多年前的玫瑰战争(又称蔷薇战争)。
战争的双方是金雀花王朝的两个分支家族——兰开斯特家族和约克家族。玫瑰战争之名,正是源于两个家族的家徽:兰开斯特的红蔷薇和约克的白蔷薇。
而大曼彻斯特地区的前身正是兰开斯特家族的老巢——兰开夏郡,利兹则是约克郡的首府。
时移世易,两座城市之间自然不会再剑拔弩张,但这份绵延百多年的仇恨,却浸染了各自的代表球队。
曼联在第一次参加足总杯决赛时所用的队标,就添加了一朵红蔷薇,而利兹联的队徽,自始至终都少不了那朵白蔷薇的身影。
五百年前的玫瑰战争,就这样在绿茵场上以另一种形式重生。
不过,当李维就此询问土生土长的利兹人米尔纳和列农时,得到的反应却是两张错愕的脸。
“玫瑰战争?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们难道不是因为这个才和曼联成为死敌的吗?”
“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就算是我爷爷,也不可能因为几百年前的战争,就敌视一支球队吧?”米尔纳耸耸肩,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李维。
“那到底利兹联是怎么和曼联结仇的?”米尔纳的回答颠覆了李维的认知,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被大人们教育,曼联是我们的敌人。我第一次在埃兰路看球,就是我们对曼联。”
“你能想象那种场景吗?整个球场划分成红色和白色的两部分,界线分明,从第一分钟到最后一分钟,所有人就没有停止过吼叫,所有我们能带进来的东西,打火机、钥匙扣、水杯,都成了我们的炮弹,一直在红色和白色之间飞来飞去。那简直就是一场战争!”
“我还记得,那一年,我们从曼联挖走了戈登·斯特拉坎,哈,连续几年我们都可以尽情地嘲笑曼彻斯特人:‘我们有戈登,他给我们带来冠军,而你们什么也没有!’”
“而我们真的很快就拿到了冠军,”列农接着补充道,“那是最后一座英甲冠军,曼联人只能看着我们狂欢,弗格森差一点就下了课,就差一点点啊,真可惜!”
“但下一年,曼联就挖走了坎通纳......”
“不要提那个叛徒,那个****!”米尔纳粗暴地打断了列农,“总之,我们跟曼联,不死不休!”
李维并不熟悉利兹联的历史,但对于列农提到的,弗格森执教生涯中那一次最重大的危机,也有所了解。
那还是英超的前夜,曼联战绩槽糕,弗格森遭遇严重的信任危机,处在了下课边缘。所幸那一年他们在联赛杯上表现不俗,四分之一决赛的对手,正是同病相怜的布莱恩·克劳夫和他的诺丁汉森林。
这位德比郡和诺丁汉森林历史上的传奇主帅,同样处在了下课边缘,这座联赛杯,几乎已经是布莱恩·克劳夫和弗格森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最终,弗格森侥幸胜出,拿到了最后的冠军,保住了自己的帅位。而克劳夫那长达二十年的执教生涯,却在此后逐渐走向了终点。
一段传奇落幕,另一段传奇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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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李维一直不知道,利兹联在弗格森的执教前期,扮演了这么重要的角色。他们挖走了曼联的当家球星斯特拉坎,压着曼联拿到了末代英甲冠军,却又在下一年被曼联反挖了墙脚,坎通纳远走曼彻斯特,从此成为曼联国王,拉开了二十年曼联王朝的序幕。
他突然有了些明悟,前世碰到的考据党们,总喜欢从故纸堆里翻出些久远的历史,似乎想要以此来证明,足球是政*治的延续。但实际上,对于大多数真正的球迷而言,他们根本不在乎。
他们在乎的是祖祖辈辈的耳濡目染,在乎的是我挖走了你的当家球星,你抢走了我的冠军,就好像曼联和利物浦的仇恨,或许你可以说缘起于工业革命时的运河和货运,但那些真的能让他们在一百多年后还剑拔弩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