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绅趴在百姓身上吸血,但偏偏百姓们最信任的就是乡绅,这虽然很矛盾,但却是民国最真实的状况。
都是吃人,乡绅们吃完,最起码擦嘴了。
很悲哀的现实。
所以一旦把乡绅们逼得太紧,他们一定会煽动百姓冲击县衙,激起民变。而陆恒只要敢镇压一次,那就会彻底失去民心,连最底层的大头兵也会怨恨陆恒,其它军阀一定会抓住机会前来攻打,到那时候,就彻底完了。
杨克难心中长叹一声,放缓了口气,道:“诸位,就算赶跑了县长,换一个军阀来,你们就会好过了吗?之前你们几次拒绝纳捐,李蔚如将军对你们已经很不满了。如果换南方军回来,你们难道不用出钱吗?”
“那也比一个毛头小子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强!”张老爷嗤笑道,“他算什么东西?敢跟李大帅相提并论?”
“杨克难,你不要再说了!”黄老爷铿锵有力地道,“这钱,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交的,有本事,就让他来杀了我们!我看他在南国怎么混下去!”
砰砰砰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密集的枪响声,伴随着不时传来的爆炸。
在座之人顿时面色大变,纷纷离席而起。
“什么情况?哪儿来的枪响?”
“该不是曹瑛的部队打来了吧?”一个乡绅慌慌张张叫到,“我就知道那小畜生造的孽会连累我们,这可如何是好?曹瑛可是个煞星啊!”
“不对!”张老爷面色突然大变,“我怎么听着,只有北城在打枪?”
“什么!”
众乡绅这下真的坐不住了,纷纷跑到窗口,此时北城已经枪火连天,伴随着惨叫声隐隐传来。
“北城可都是我们的宅子啊!”一个乡绅突然惨叫起来,“怎么回事?到底是谁!”
杨克难此时突然面色大变,他想到了陆恒在看这些乡绅的罪状时,那张压抑着愤怒的脸。
黄老爷子立刻注意到这一点,他扔掉拐杖三步并作两步到杨克难面前,一把揪住杨德衣领,面容扭曲怒吼:“是不是你们?是不是那个小畜生做的?说!”
“啊?是他?”所有乡绅都愣住了,他们不敢置信,那个买官来的毛头县长,他怎么敢?
他不想活了吗?
“杀千刀的小畜生!”张老爷子顿足狂呼,“他这是要和我们同归于尽!天哪,什么仇什么怨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
“杨克难,你让小畜生快停下!”几个乡绅冲到杨克难面前,“我们交钱!我们交!”
“这……”杨克难满脸迷茫,脑海里一片空白。
“不好了!有一队兵过来了!”
突然,一个乡绅惊慌大喊一声,众乡绅顿时再度乱作一团。
“难道他想赶尽杀绝?”有人惊恐大叫。
“特么的,跟他拼了!”
“我不信!我不信他敢杀我们,杀了我们,他怎么统治康城?”
“快,快派人去通知泥腿子们!我们死了,他们谁也活不了!”
一片乱哄哄中,楼下枪声大作,不一会儿,一队军人冲上三楼,立刻分成四组,将整层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咔嚓咔嚓咔嚓!
子弹上膛的声音不绝于耳,所有乡绅们顿时缩成一团,大气都不敢再出。
噔、噔、噔……
皮鞋踩在木质楼梯上的声音犹如死神的脚步逼近,不一会儿,满脸肃杀的张亦出现在了楼梯口。
“张亦?”杨克难这才回过神来,忙迎了上去。“张兄弟,这、这是怎么回事?县长不是说,这件事交给我了吗?”
张亦冷冷将他拨到一边,道:“大帅有令,这里所有人,鸡犬不留!”
“等等!”黄老爷颤巍巍站出来,满脸恐惧地作揖道:“这位军爷,请禀告县长,我们愿意交钱,无论要多少,我们都交!”
“是啊!”张老爷也站出来,强忍着恐慌道。“军爷,杀我们没好处的,没有我们,你们怎么统治康城?不就是钱吗?我们……”
“停!”张亦断喝一声,止住他的话。
杨克难趁机恳求道:“张兄弟,能否稍等片刻,我去求县长收回成命。乱造杀孽,有伤天和啊……”
张亦不屑地瞥了眼杨克难道:“杨团长,知道大帅为什么要杀他们吗?”
杨克难诚恳道:“无论什么原因,他都是错的,这些人不能死……”
“谁都可以死!”张亦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杨团长,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好官也可以跟豪绅勾结。而且勾结起来,更可怕!”
“大帅对你很失望!”
杨克难顿时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开枪!”张亦冷酷下令。
“不,我们要见县长!”
“我们还有用!”
“求求你不要杀我……”
乡绅们顿时哀求起来,甚至有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的,还有痛哭流涕的。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
血花成宴!
刘府。
陆恒负手阔步走出大门,马邦德紧随其后。
“大哥,我们去哪儿?”马邦德问,“是去见那些乡绅吗?”
“见死人做什么?”陆恒淡然道,“百姓们很恐慌,兄弟,又有你发挥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