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身份和功绩,其实本不必在意于新一,但此子在几次李銮遇到棘手之难时,以羚羊挂角的新奇角度奇妙化解之,都是年轻人,林安之也难免存了一较高低的心思。
“官场,不是商场。在商贾之道中,时间、效率,就是金银。但朝廷,尤其是下面的各级衙门,其职能在于牧民,最重要的,是维持安定……”
林安之微笑说道。
只是话未落地,于新一就摇头道:“圣天子早有明言:社稷之基石,在于民。民意,即天心!因而断不该再以牧民来形容为官。至于安定,只要百姓日子过的好,自然也就安定了……”
“噗嗤!”
李銮在一旁没忍住,笑出声来,见诸人看了过来,便毫无负担的出卖了面色已经开始尴尬的于新一,道:“他在东宫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林安之也嘿嘿乐了起来,贾蔷嘴角浮现讥讽,道:“哦?他在东宫又是如何说的?”
李銮笑道:“父皇,用修说,社稷之基石在民是对的,民意即天心也是对的,但何为民?启民智者方为民。而世上启民智者又有几人?不是说读了书就算开启了民智,譬如当下士林中有人为藩民、外省之民鸣不平,还有人为秦洲之民鸣不平,这种人读了书都不叫启明智,而应该叫失了智。对这些人,朝廷就应该严加打击,不能放纵成为民风毒瘤,有损……嘿嘿,有损社稷安定!”
诸皇子们闻言,轰然而笑。
不过在李晴岚威胁的目光下,还是一一收敛了起来。
贾蔷却难得颔首道:“还不错,到底没昏了头。若一味的顺从民意,为民意所裹挟,便会出现各种荒诞之政,那离败亡也不远了。只是你为了分一时之高低而争辩,可见落了下乘。”
于新一沉默稍许后,却还是坚持道:“皇上,便是为了维持安定,下面各级府衙的风气依旧极差。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官府大门是极其难进的。而对于民间商号来说,同样艰难。草民不是说要放松对商贾的警惕,但警惕不是各种吃拿卡要,更不该是遇到好处一窝蜂的扑上去,如鬣狗般争抢,遇到难处就各方推诿,办事之难,难于上青天,最终还是要用银子去开道。
这不是一例两例,而是普遍性的,是成千上万乃至百万的例子!这等风气,和皇上爱民之心,也是背道相驰罢?”
贾蔷闻言笑了笑,问道:“这些事,你和你老子说过没有?”
于新一扯了扯嘴角,点头道:“说过。”
贾蔷笑道:“那你老子怎么说?”
于新一有些艰难道:“就八个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贾蔷闻言,放声大笑起来,让于新一的面色愈发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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