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管家婆子和贾蓉面前演了一出戏,贾珍向尤氏使了个眼色,回到屋内迫不及待道:“他进宫回来了?”
进宫所乘乃是宁府的马车,自然瞒不过贾珍。
贾蓉告状之前,他便在琢磨,这回自己能捞多少好处。
“才将回来,我刚送他回去,老爷就来找了。”
“哦?怎么说?”
“龙颜大悦,说是去内府供职,全权负责一应事务,还加封了五品龙禁卫。”
“全权负责一应事务?”
贾珍可比尤氏内行,那五品龙禁卫他不甚在意。
“嗯!他见妾身没个产业傍身,说是等这白糖工坊投产,会想法子弄点份额,给妾身贴补用度。”
“呃……”
这倒是出乎贾珍的预料,原以为还要费一些唇舌,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暗道,到底是没什么见识的毛头小子,这还什么都没捞着,就急吼吼的献殷勤,可见真的被自家媳妇撩拨的五迷三道了。
“这会知道爷这法子的妙处了吧?”贾珍摇头晃脑,不无自得道。
“什么妙不妙的,舍的是妾身的脸面,这话都传到爷的耳朵里了,背地里还不知道要如何嚼舌根子呢!”
尤氏一脸羞愤道:“如今妾身还能问心无愧,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真拿了份额却未必能够再糊弄他了。况且,他这生钱的法子层出不穷,何时是个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反正爷想要的也得着了,等拿着那白糖份额,可别叫我再做这些下三滥的事儿了。”
“等等!你说什么层出不穷?”
“说是要搞什么玻璃,我也就听了一嘴,反正这好处我也不想……也轮不到我。”
张云逸一手画饼的功夫十分了得,尤氏的这套话术便是他教的。
尤氏的份额他虽然不打算多给,可以贾珍的性格,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只有让他觉得,后续还有更大的利润,才会放弃眼前的小利。
“怎么就轮不到你了?他不是说了那白糖的份额拿来贴补你吗?老爷我还能抢你的不成?”
他也知道放长线钓大鱼,且不说那玻璃的利润诱人,这才个把月,他就捣鼓出了品质不凡的白糖,以后还能少得了?
只是,一旦尤氏撂了挑子,有了前车之鉴,张云逸怕是不肯再轻易松口了。
他也不是一点脸不要,看在银子的面子上,装聋作哑也就罢了,却拉不下脸把尤氏捆了送去。
“他都肯给你,爷还能不愿意?”贾珍循循善诱道,“你小门小户,也没带什么嫁妆过门,家里还有岳母和两个妹妹需要贴补,爷岂能不知?”
“老爷这话可就不对了,年前我就说了,去找哥哥帮忙,是老爷非说不妥,要找东府的敬大哥,这会子倒怪起我来了。”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贾政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舅兄毕竟是正经为官,这种事叫他去说,好说也不好听,可不就得皇上……跟前人才好开口吗?”
贾敬虽然是他的族兄,可陪皇帝修道,他多少有些不齿,只是碍于彼此身份,只能用跟前人替代。
“哼!”王夫人却不以为然,“要我说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偏偏就你清高,自己不去说,反倒让我去给老太太递话,拿辈分压人,又岂是求人之道?”
“什么清高,我这叫风骨!”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你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些!”
“是是是!我不懂,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
“今日在殿上,皇上说敬大哥的外甥,被先皇还了魂,还学了什么仙民之法,深得皇上器重,如今就住在东府里头。”
他倒也没去打听,却有消息灵光的,跑来问他。
之前,只当是皇上为了让生父入太庙,编造出来的瞎话,也没太放在心上。
今日看到白糖又听说还有后续,不免好奇心起。
“既是如此,咱们年关走动,怎么也没给咱们引荐?”
“许是多年未曾走动,这会子得了圣眷才接过来,怕面上过不去吧。”
王夫人如梦初醒道:“老爷的意思莫非是……先将事情定下来,等大姑娘出宫……”
“放屁!”贾政一拍桌子道,“我好歹也是正经读书人,哪能跟将女儿嫁给一个制糖的,真真辱没了他老子的风骨!”
“制糖?”
王夫人不禁疑惑,刚还说仙法,这会子又变成制糖。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了,偏将制糖说成仙民之法,还在内府设立了什么天工院,我尝着也是一个味,就是白了些。”
“你管他到底怎么回事,皇上怎么说,你就跟着说呗!”
“罢了!”贾政最不爱听这个,摆手道,“不论如何敬大哥本就在皇上跟前,而今外甥又得了圣眷,必定更能说得上话,你回头再跟老太太吹吹风,事关咱家颜面。”
“行了!一天到晚就是颜面,你何曾真的顾及女儿。”
话不投机半句多,贾政见事情也说完了,干脆起身离开。
王夫人见贾政走远,冲门口轻啐一口,忿忿道:“呸!又去找那骚狐狸,就会假正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