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气得无以复加,拍桌就指着贾赦,嘴唇张了张,骂人的话到底没说出口。贾母知道,自己若是拿“孝”压他,贾赦定会有一肚子弯弯道子来应对自己。而且在外人跟前,骂多了他必定会伤道母子感情,之前好容易修补回来的关系,便就会再次恶化。
林如海也是个识趣儿的人,忙对贾赦道:“大哥说笑了,谁人不知荣府门第高,乃是簪缨诗礼之族。我对黛玉真的有许多愧疚,想亲力亲为养她,一一弥补回来。”
“你就不用说客套话了,论起规矩,荣府的确是不如别家讲究。就比如这表兄妹之间,遵循男女八岁不同席的规矩,就没什么不对。毕竟表亲之间是可以通婚的,而名声对姑娘家来说异常重要。便是关系清白,也概要懂得避嫌,不做瓜田李下之事。”
贾赦明着谈规矩,话里没有提贾母一个不字,但每一句都生生地打了贾母的脸,而且打得响亮。
所以贾赦此番话下来,听得贾母胸口闷气,整个脑袋都晕乎了。宝玉已经过了八岁,而她之前一直纵容着宝玉和黛玉亲昵相处,贾赦这话分明就是在讽刺她管教的没有规矩。
这样生生打脸的话,贾母如何能忍受,猛地站起身来,指了指贾赦,身子就开始打晃,还是在鸳鸯等丫鬟的搀扶下顺气,才方好些。
贾赦忙问候了贾母几句,聊表关心。贾母气得指门口,让贾赦滚。
贾赦去却好似没听到一般,转而又对林如海解释,“我们家老太太是把宝玉当成女孩子养的,遂没多想这些,你也别见怪。我身为荣府的大老爷,未能督促此事,也是我失责,在此要好好和妹夫道一声歉。”
贾赦说罢,便对林如海行一礼。
林如海哪敢受,他知道整个过程都是贾赦在帮自己解难,忙将他扶起,对他投以感激不尽地目光。
贾母直接被贾赦自作主张的道歉气得浑身哆嗦,他这是在坐实她的不对!明明她是来找林如海算账的!贾母一时怒气上头,晕死过去。
丫鬟们惊呼不已,忙搀扶住贾母。又请了大夫来施针压惊,贾母缓了些时候才睁眼。
贾母见贾赦和林如海都不在,只有黛玉安安静静地坐在她床前,红着眼抓着她的手,明显是哭过了。
贾母心疼不已,忙颤颤巍巍的坐起身来,抱住黛玉叹她命苦。还说自己今日来就是要接她回去的,不想他父亲偏不同意,未能遂愿。
黛玉不解地看贾母,“我在家一切都好,外祖母为何要接我回去?”
贾母心疼的摸着黛玉的脸蛋,“这么大的府邸,就你一个女孩子在此孤零零的住着,身边也没个正经人照料你,你父亲还总是忙于功夫,疏忽你,我自然是放心不下。”
“外祖宗多虑了,外孙女儿在家住的可好了呢,万事儿都可以自己做主,想吃什么玩什么只说一声的事儿,也算活得恣意潇洒,不用看别人的颜色,也不用顾念别人的想法。再说我白天上课,有女先生陪着,晚上父亲就回来问候,从没觉得孤单过。您快安心,外孙女儿真真过得很好,在哪儿都不如自己家里的窝住的随便舒坦呢。也盼着外祖宗能身体康健,日日开心。”黛玉说罢,就对贾母甜甜地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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