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顺五年,冬。
流光易逝,窗间过马。
距徐北云进神京已是一载,这一载时间,徐北云除了王宁有事相寻才会离监。
其余大多时间不是在接受博士授课,就是在监中的藏书馆中阅览海量的珍书藏卷,这也让他对于这个时空和大周的政治体系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因他和监中大多学生不同,监中学生除却博士授课时间,课后大多三五聚群。
讨论着这个阁老老而昏庸,那个阁老锐意进取,哪个部司政务懈怠,又哪个部司司员不畏强权地高声阔谈。
徐北云则是从不聚群,也不谈论朝中大事,如果碰到三俩个同窗硬拉着让他发表一下见解,他每每搪塞过去。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他不喜欢谈论政事,倒也没有人再邀他同论。
徐北云空闲时余不是在藏书馆里读书,就是在回监舍的途中。
倒不是他想要鹤立鸡群,与监中同窗格格不入,而是他去载满怀激意。
本以为来到大周的最高学府,能让他见识到这个时代最顶尖的人才,可是当他和十数个学子谈论一翻后,他就熄了心思。
倒是有几个真正的寒门举子,才学和见识倒是让徐北云眼前一亮。
有一个名为汪为之的,因为少时家里太穷,没多余的闲钱给他置办书籍,又没束脩替他请老师,所以他十岁时就跟人跑船出海,所见所识,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
后来汪为之知道徐北云是荫监生之后,许是心中不平衡,倒是对徐北云少了来往。
除了这个汪为之,还有一个让徐北云另眼相看的是马维。
此人算是名副其实的边军烈士后代,其父为西北边军一将领,因于战事殉国,兵部奏请将荫监的名额给了他。
原本他是不爱读书的,只是他不忍伤了母亲劝学之心,他母亲并不希望他走他爹的从军之路。
只希望他以科举进仕,当一个文臣,马维便在他母亲的劝解中,于带病的母亲千里进京求学。
又因马维母亲病卧高床,故他一直在京效租了一处房屋安置,还请了个婆子和买了个丫鬟服侍,一边在国子监中读书,一边侍奉卧病在床的母亲。
国子监中的祭酒和监丞因感念他的进学心和孝道,故特批其可在报予监中博士请假后,随时离监。
整个国子监中,只有马维和徐北云来往密切,许是马维觉得他们两人身份相似,于偌大的监中有天然的亲近感。
后来,徐北云得知他要照顾病中的母亲,于是吩咐王宁经常将一些米粮肉菜送往其家中,偶尔还让大药王那边抓上几贴补药送去。
刚开始马维和他母亲死活不肯收,后来在得知徐北云是富户不差钱后,再经徐北云劝解一二,又以孝道来将马维的军。
后来马维倒是不再推迟,只道来日必报,这也是他将门虎子的性情,如果是纯粹的读书士子,必然不肯轻受。
徐北云此时正靠窗坐在一案几前,双手棒着一本大周纪事读得津津有味。
一眼看将过去,他根本不像一个贵为藩王世子的着整打扮,也不像客居荣国府中桂花院云大爷的着装。
彼时的他,去年的短发早已留长,此时窗外已经飘着雪花,但他却是一身月白色圆领大袖长衫,头戴镂空四方巾,一头长发用木簪挽于四方巾内,服饰简朴,干净整洁。
钻石脸菱角分明,面如白玉、剑眉星眸且瞳仁漆黑,鼻梁长直且挺高。当他手棒书籍读到津津有味时,眉目温润,气韵高洁,一身普通的月白色长衫却衬托他俊逸如谪仙一般,好一个美少年。